或许是心里装了事儿,宋青葵这一早上难得没有起晚,约莫七点就醒了。
冬末的天亮得晚,灰蒙蒙的色调,像是遮了一层亚麻色的纱布。湿漉漉的庭院,轻轻呼吸一口都带着雨后的凉气,隐隐还有些雨后的萧索和孤寂。
不似夏日,雨后生机勃勃。
冬日的雨后一点都没有生机,一切都没精打采,连插在瓶子里的兰花都焉了不少。宋青葵看着兰花,也跟着有些神色恹恹。
她起床懒懒的洗漱完,长发松松的在脑后挽了一下就下楼了。
下楼的时候她经过了书房,空旷的书房里只有一张柚木书桌。书桌上零散的放着一些文件,书桌后的办公椅上搭着一件浴袍,房间里的窗帘还没拉开,隐隐还有未散尽的烟味儿。
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疲累。
宋青葵只看了一眼,就下了楼。
顾西冽正在餐桌前吃早餐,早餐是皮蛋瘦肉粥和一些点心,如小笼包、香酥小油条、花卷和芝麻球一类的,一旁还有酱黄瓜和酸萝卜。
显然酱黄瓜和酸萝卜并不是给顾西冽准备的,这是宋青葵最近最爱吃的东西。
顾西冽听到有人下楼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多余的眼神,只是兀自吃着碗里的粥。
倒是冯婆婆一看到宋青葵下楼了,连忙从砂锅里给宋青葵舀了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她还记得宋青葵不爱吃皮蛋,细心的将皮蛋都挑了出来。
顾西冽看到冯婆婆的动作,拧了一下眉,“既然不爱吃,还做这个干什么?做了又何必将就她。”
冯婆婆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着急的擦了擦手,想解释些什么。
宋青葵将椅子拉开,“是我让冯婆婆做的,我爱吃皮蛋瘦肉粥,不爱吃皮蛋,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或许觉得自己拿个小笼包说话没气势,顾西冽把手上的小笼包放回了盘子里,冷声道:“宋青葵,我看你在这里还挺享受的。冯婆婆,既然她这么麻烦你,明天起你就不用来了,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做饭吧。”
冯婆婆一听顿时慌了,觉得顾西冽这是要解雇自己,可恨自己不会说话,当即眼泪都要出来了,急得浑身都在抖,连连摆手。
宋青葵这下是真气到了,她将手里正在搅和粥的勺子‘砰’的摔回了碗里,“顾西冽,你有病吗?关冯婆婆什么事?你要是有起床气不要在这里对着无辜的人发火。”
不说起床气还好,一说顾西冽脸就更黑了。
“巧了,我昨晚儿压根儿就没睡。”顾西冽挂着一对显而易见的黑眼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宋青葵夹了一筷子酱黄瓜,吃完了才回他,“你自己不睡还能赖别人吗?”
“你明知故问是吧,是谁昨晚上把门锁了?”顾西冽咬牙切齿。
呵,宋青葵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眼一抬,“奇怪了,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你能和我一间房,还能同睡一张床?凭什么?凭你脸大?”
“宋青葵,你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说什么关系?我高兴了还能让你有地儿睡,我不高兴我现在就能让你……”顾西冽想说‘滚’,但是话到临头,乍然看到宋青葵那双清澈的眼瞳,这个字怎么都吐不出去,只能硬生生的吞回去。
狠话放半截儿,不伦不类。
宋青葵面色平静,甚至还夹了一筷子酸萝卜,半天嚼完了才说:“让我滚是吧?可以啊,你把身份证和护照给我,我现在马上就滚。”
“哈?”顾西冽这下是彻底不想吃饭了,“什么身份证护照,你有那东西吗?你跟着我搭私人飞机回来的,你自己心里不知道吗?”
宋青葵端起碗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粥,“唔……我知道,我知道的特别清楚。在你的卧室里床头柜最底下的那个抽屉夹层里,身份证和护照都在里面呢。”
玻璃花瓶里的兰花和旌节花已经凋谢的差不多了。
花朵不会撒谎。
它诚恳的代表着四季,代表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