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也觉察了陈广权眼神中浓浓的疑虑,仿佛陷入了什么终极难题,无法释怀。
“爸,别想了,”他扭头冲老爹笑道“甭管什么时候,你也是我老子。我这点儿小聪明也都是从小说上看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与其考虑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等回东北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陈广权是个直肠子,单核脑袋,被轻轻一带,就跟着走。
陈卓笑道“我之前上楼拿给各家的礼物的时候,看到你藏在油烟机烟囱后面的那个小布包了。”
“啥?”陈广权的表情立刻变得比哭还难看,颓然道“那里面有二百三十一块钱啊,都是我从烟钱里省下来的啊!你知道我攒了多久吗?整整一年零四个月又七天啊!”但很快他又疑惑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嘁,”陈卓非常不屑地一笑,“你藏钱的地方能有多少?花盆底下、旧鞋里、沙发后面,还有什么?”
“你都知道?那你怎么从来都没拿去花过?”
陈卓郑重其事的道“不忍心。”
陈广权顿时感觉鼻头一酸,只有男人能懂男人,看来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爸,你抠这点儿私房钱,到底想干嘛呢?”这是陈卓很好奇的地方。
陈广权神秘地一笑,“攒私房钱,是男人的一大乐趣,并不一定要有什么目的,就这个攒和藏的过程就充满了乐趣,结婚了你就懂了,”他还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向陈渭生,“爸,你说对不对?”
陈渭生也难得地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没错。”
“好家伙,这还有传承?”
“纯属男人间的默契,”陈广权很是满足地笑着,但很快又收敛笑容,“其实就是跟你妈玩的小游戏,我除了抽烟,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跟同事喝酒吃饭的话,你妈也都会给我钱。可夫妻之间总要有点儿小情趣,我藏她找,找到后她心满意足的仿佛捡到钱一样,光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值了,每次她找到了以后,也都会给我做一顿好吃的,你没发现每隔一年左右,咱家就会有一顿不年不节也特别丰盛的晚饭吗?那都是你老子我的杰作!”
陈卓崇拜地看向老爹,“爸,我发现你突然就变得特别帅,很有型!”
“不是一直如此吗?”
李铭这会儿刚挂了电话,扭头笑道“你们爷俩还真是有意思,我跟我家那个上辈子的仇人之间要是能有你们爷俩一半的和谐,我少活十岁都乐意!”
“别这么说,父子之间向来这样,总会有和解的一天,只是来早与来迟,”陈卓道。
“但愿我闭眼前能看到那一天吧,”李铭感慨道,接着邀功似的说道“我按着你说的都交代下去了,没准等我赶回去后就能有大收获了。”
陈卓哭笑不得,“我就是随便举个例子,抛砖引玉啊,还可以更完善的。”
“那这砖也是个金砖,我可没有更好的玉了,”李铭突然又神神秘秘地问道“有没有兴趣干刑侦啊?你这么优秀,我可以帮你走后门,我看你小子在这行绝对有出息!”
陈卓立刻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您可别抬举我了,我吃不了体制内的饭,我的小聪明都上不了什么大台面,咱们为人民服务终究还是中正平和的路子才是王道,小聪明走不远。”
李铭闻言为之一愣,良久才咂摸咂摸嘴道“要不你出书吧,我肯定买,随便一句话就能让我怎么品都有味道的年轻人,你是第一个!”
“行,等我出书,肯定送您一本精装签名的,”陈卓笑道。
一个小时的路程就在这样时而严肃时而玩笑的气氛中走完,等按照陈渭生的指路车子停在越州市一个新小区大门口时,也不过才十一点半。
这会儿全国的房价都还没有起来,越州这种二三线的城市更不用说,可看这小区的规模和面积,每一户至少也有一百二十平,这会儿越州这种二线城市,房价应该在1800到2000的样子,取中间1900元每平方的话,那也要二十二万多。
要是大姑父走了什么歪路,那可就不好了,前世虽然没听说大姑父出什么事情,可现在毕竟有他这个蝴蝶扇翅膀,万一呢?
陈渭生看出大孙子眼中的思虑,“你大姑父现在给越州市档案局的局长开车,因为他为人老实、做事又稳妥,局长很器重他,不但给了他正式编制,还分了房,这就是分给他的房子。”
陈卓这才放心,分房的事情年代太久远了,他几乎都忘的一干二净了,估计这也是最后一批分房了吧。
当陈卓他们敲响陈元春家房门的时候,屋里的女人们正叽叽喳喳地吵作一团,主要战力自然是大儿媳和二儿媳,应战一方却是汪瑾。
原来,他们一路上紧张地赶路,不敢声张,憋了一路终于到家,大儿媳和二儿媳忍不住又牢骚起来,汪瑾这个儿子和老公都去救人的三儿媳终于爆发了,把这些年看在眼中的不平和委屈统统发泄了出来,大儿媳他们两个当然不会示弱,加上五儿媳的生力军,就算不占理但至少声高又人多势众。
就在委屈地汪瑾要夺门而出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别看汪瑾平时人畜无害的,这会儿脑子还挺够用,还知道先从猫眼看看来人是谁,当她看清儿子的脸时,再也忍不住,开门就拉住陈卓的双手,“有没有受伤,跟妈说,我们去医院,你爸呢?嗯?你说话啊!”
“您也得让我说才行啊,”陈卓看到母亲那哭肿的双眼,心中自责,不忍再开玩笑,闪开位置把陈广权让出来。
汪瑾见到丈夫,也顾不上体面,扑过去就捶打陈广权的胸口,“你怎么忍心的!扔下我一个人!”
陈广权轻轻拍打妻子的后背,“没事的,我和小卓都是没事,连根头发都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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