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家中的医者为小乖诊治完,从屋内出来。
秦苍迎上去询问。
“瑞熙王妃。”老医者曾受璃王府照拂,知晓秦苍等人身份,恭敬行礼回禀“这娃娃身子极弱,心脾亏虚,是否有什么叫她思虑过重?”
秦苍皱眉“我们也是刚与这孩子相识,不知她平日状况。”
“王妃也不必过虑。老朽未瞧出这孩子有什么大毛病,我开些调理的药,让她好生补补,放松心情,该无大碍。”
“多谢。”
“另外,小王爷交代老朽的事情,老朽仔细问了。”医师一番沉吟“王妃,这孩子防备心强,一口咬死自己失忆,言谈举止并无矛盾,在下实在判断不出她是否说谎。”
半个时辰前,侍女带两个小孩回各自房间时,陆歇曾拉过秦苍,悄悄言语“那个小女孩,她或许有所隐藏。”
“隐藏?你怎知道?”
陆歇想同秦苍细细分析,却见她瞪着眼睛十分可爱,想起幼时她也是这般扑闪着眼睛、故意讨好自己带她回家。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竟一转“我又不是没见过真正失忆的小孩什么样。”
秦苍不解,刚想问,才发现他说的是自己,便假作不满,去抓他衣衫。可转而一想,收了手,问道“你将他们领回来,是真的要让冯怀带我们去后山游医坟前,还是要探小乖的经历?”
陆歇笑笑,证明她的猜想“苍苍真聪明。”
“她还是小孩子,就算是装的,也该是为了保护自己。”秦苍不想拿此事开玩笑。
“的确。”陆歇正色“可若她也是当年事件的知情者呢?”
秦苍一愣唯一还活着的知情者。
“苍苍,我虽威逼,但能看出她是有意与我们回来的。况且此事非同小可,知道实情或许能更好的帮她。”
荃姑姑虽一口咬定他们“一概不知”,但她心中必定有所怀疑,不然何须更名易地、何须如此谨慎缄默?至于小乖,那夜她为何出门?去了哪里?看见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失去双腿。她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真相不是轻易能被磨灭和改写的。若有人细究,定不会轻易掠过这个孩子;一旦她真与此事相关,这一家人不知会遭遇什么。如此,不如让自己和陆歇最先了解真相,也好尽力护佑。
秦苍向老医者道谢,差人送其离开,自己则走进了小乖的房间。
房间是原先宅中客房之一,尚未有药香缭绕,干爽明亮。小小的孩子半卧在床上,比之在老房中竟显得精神了许多。见秦苍进来,理理衣衫坐好,礼貌唤人“苍苍姐。”
秦苍微笑,坐在孩子床边“可有哪里不舒服?”
女孩摇摇头“我的病……严重吗?”
秦苍想,你当真不自知?却心有不忍,和善道“医师嘱咐要好好休养,若有什么忧心的不妨说出来,或许有益。”
女孩点头,若有所思。
细看,她的瞳仁是黑漆漆的,之前光线不足并不突出,可此处明亮,盯着秦苍时便如一口深深的井。
“苍苍姐,小坏呢?”
“跟着钓鱼去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秦苍想起小男孩不情愿又不敢反抗,背着鱼具竹篓、气鼓鼓跟在陆歇身后的样子。
“跟着……那个哥哥?”
秦苍点头解释“‘陆歇哥哥’今天是有些凶,但他不是坏人。这件事还涉及许多人的安危,他希望能保护你们。所以,如果你想起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
“我知道。”
小乖语气笃定,全然没有7、8岁孩子的天真,但却也没有后话。
见她尚未下定决心,秦苍不迫“天气好,我要出去走走。若有什么需要的,告诉门口那个小侍女就好。家中常年无人,他们见你来都很欢喜。在这里不必拘礼。”
说罢故意伸个懒腰,微笑道别,可刚拨开珠帘,背后传来声响“苍苍姐,其实两月前,有人曾来找过我。”
秦苍疑惑,小乖继续道“那人奇怪,待了没多久就走了。”
“怎么没听荃姑姑提起?”
“当时荃姑姑不在家。”
“是什么样一个人?”
“戴着斗笠、蒙着脸。我觉得他是个僧人。”
僧人?!
“多高?声音如何?”秦苍几步上前,抓住小孩儿的手臂“你如何确定他是僧人?”
“喂!你干什么呢!”
没等小女孩回答,门外一个声音炸响,冯怀甩下鱼竿飞奔入内,一把打落秦苍的手,横过身子挡在小女孩身前“有什么你问我!不要再吓她了!”
“你是不是也知道有人来找过她?”
冯怀与陆歇钓鱼归来,心情大好,便来寻小乖。行至门前听见两人对话,又见秦苍追问,赶紧跑进来阻拦。可当真挡在她面前,见女子满眼担忧、几乎哀求,又有些慌乱。于是清清嗓子,依旧没好气道“……我又没见着!”
“小乖,能不能再说具体些?他当时与你说了什么吗?”
小女孩知秦苍对自己没有恶意,劝住小坏,想了想“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眼睛。没说什么,就给我看了一副画。我说不知道,他就走了。”
画?是谁?
“这不就是昨日叫我传话与你之人吗?”男孩恍然大悟“哦!你们认识!你们是一伙的?”
“要是一伙的,还能问你?别打岔!”秦苍着急“小乖,画像上是什么人?”
“不是人,是一个这样的形状。”女孩想想,拉过秦苍的手,在她掌心勾勒。
三瓣一尾。
女子一阵眩晕。
眼前的两个孩子不知前因,也并不能明白这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眼见秦苍眼睛不自觉地湿漉漉起来,又诧异又有些不知所措。
“喂!”小坏举起双手,小心地朝门外瞟“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做啊!哭不哭的,可别赖我。”
“苍苍姐,你怎么了?”小乖还抓着秦苍的手,担心道。
“我……我得赶在他做错更多事之前,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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