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牛家人都欢天喜地的,因为,他们总算吃上一顿肉食了。
平日里也有肉食,可牛金花不让男人吃,饭桌上,几个男人只能闻着那肉香咽水口,却连一口肉都未尝过。
刘富贵高兴的将满满一盘子炒野鸡端上桌。
大家都直愣愣的盯着,便是一向不善言语的常水生也禁不住美食的诱惑,连连咽着唾沫。
“大家一块吃吧!”楚芸蕙率先动了筷子,夹了一块到牛金花的碗里,而后便是刘富贵,再之后便到常水生和赵石头。
刘富贵看了一眼牛金花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反对,这才敢夹起碗里的肉小心翼翼的放到嘴里。
“真香!”赵石头咬下一口之后,忍不住兴奋的说了一句。
这还是他来牛家之后,吃过的第一口肉,以前只见过女人大口的吃,现在他们男人也能吃肉了,真好。
“爹,不是让你把野鸡和野兔都炒了吗?怎么才杀了一只野鸡?”
楚芸蕙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菜色,除了那一盘野鸡炒的油滋滋的之外,便是几样寻常的野菜,以及一道连油汁都没有的青菜汤。
她无法想象,这个家的男人吃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力气干活。
“一只野鸡够吃了,你大姐明儿个回来再炒了另外一只,至于野兔,就让小妞带到书院里去吧!”牛金花接过话,理所当然的脱口而出。
这样的安排,于早前的牛二妞来说,定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可这几日,家里的人都瞧见了牛二妞的变化,她们一方面讨好着牛二妞,一方面又愤愤的希望她像以前一样好控制。
就比如牛金花,她打心底里希望,牛二妞的一切变化,不过是她的错觉。
听了母亲的话,牛小妞得意的勾了勾唇,对于这么自私的安排,她没有任何意见,反倒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便毫不客气的夹着桌面上唯一的一道肉食。
眼看着赵石头和常水生也将筷子伸向了炒野鸡的那个盘子,牛小妞凶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吓得两个男人立即又将筷子缩了回去。
这一切,自然没能逃过楚芸蕙的双眼,她的眉头越蹙越紧,似乎在思量着常水生对她的怨恨,是不是跟牛家人有关?
‘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楚芸蕙站了起来,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吃饱了,出去转转!”
她是一个极度挑惕的人,即便是用餐,也要在一定的气氛之下。
牛家的人让她倒尽了味口,不知为何,看着这些至亲的人,她是如何也亲近不起来。
回到屋子里,将今日采来的药材装进背包里,而后大步出了院子,朝着孙云娘家走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飘着饭菜香,村道上便是半个人影也瞧不见,来到村头,孙云娘家竟是黑灯瞎火,别说是饭香,便是人影都瞧不见。
“师傅,您在家吗?”楚芸蕙试着喊了一句,屋子里没有回应。
推了推院门,并没有上锁,索性大步走了进去,一进院子,她便闻到了一阵怪异的血腥味,就像今儿个早上她过来时所闻到的味道差不多,似乎更浓了一些。
环视四周,院子里的野物早已收拾干净,这血腥味又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顺着味道,她来到右手边的一间屋子,正要推门而入之时,门从里头拉开了,紧接着,孙云娘便从屋子里出来了,出来之后,她又反手将门给带上了。
月光清冷下,楚芸蕙看见孙云娘的额角似乎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但她的身上却又没有半丝的紧张之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傅,您要的药材齐了!”将包袱递到孙云娘的手里,楚芸蕙平静说道。
她面上虽平静,可暗中却悄悄打量起孙云娘,这个女人表面上与普通村妇无异,可是她的性情却古怪得很,行事也全凭心意,完全不似从山野里长大的人。
孙云娘接过包袱,打开翻看了一遍,确认真的齐了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她狐疑的看了楚芸蕙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冷笑“长本事了!”
不冷不热的四个字落地,人已经转身,拉开门,进了屋子,而后又‘哐’的一声,将门严严实实的锁住了。
这算什么?拿了东西翻脸不认帐?
“师傅,我的脑袋……”
“改日!”
话未说完,屋子里便传来孙云娘不耐烦的声音,似乎她再多说一个字,孙云娘就要对她不客气。
狐疑的再度看了那屋子一眼,楚芸蕙便离开了孙家。
她前脚刚走,孙云娘后脚就打开了屋门,在院子里寻视了一圈,顺带将院门牢牢的锁上了,这才再度回到屋子里。
“主子,待云娘将药汤配好,主子再泡上三日,这伤必能痊愈!”隔着一道屏风,孙云娘毕恭毕敬的朝着那水气环绕的一边行着重礼。
却不想,此时正泡在药泉里的男子一张脸已是冷到了极致,抓住浴桶边沿的手也渐渐收紧。
好半晌,他冷笑出声“云娘,刚才的女人是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的声音,早在那一日就刻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方才她一出声,他就断定了是那个女人。
“主子,您是指牛二妞吗?她是牛家的老二,以前跟云娘学过打猎,不过牛家的人背信弃义,云娘绝不会再与她扯上关系!”
孙云娘愣了愣,虽不知道主子问起牛二妞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如实且详细的答了。
“呵……牛二妞,很好!”男人的声音似乎是闷在嗓子里说的,却让人浑身一颤,似乎能从这声音中体会到彻骨的寒气。
孙云娘猜不透男子的想法,只得低着头等着。
半晌,只闻男子再度开口“你去打听一下牛二妞的行踪,三日之后,我要接近她!”
孙云娘又是一阵狐疑,按理说,主子身份高贵,与这些村妇接触又是何意?
心中虽这样想,可孙云娘却不敢多问半个字,恭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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