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亮一百六十五年,春,橘颂宫。
“筠儿,”崔刈澜刚端起茶碗又放下,脸上遮掩不住的笑遗漏得灿烂而又猖狂,“只要罗将军带人翻过硕山,偷袭掉狖口,拿下虚琴滩,便能和齐将军带领的郭店军两路夹击,让南狗无路可退,血葬九昏水!”
“看来阿皇甚是开心,”崔筠长公主将茶中的水沾到信封上,拿出一张昏黄的魏龙纸,越看越兴奋,“女儿还有一件喜事,不知阿皇愿听否?”
女皇崔刈澜正襟危坐,道“吾儿说。”
“南国的虞青山大将军,被密葬在濛流郡。”崔筠长公主已和虞青山前辈周旋许久,深知虞将军用兵之神,对其充满敬佩之心。
“孤知道,”女皇崔刈澜知道女儿心中所想,便答应道,“阿皇一定将这位大将军葬得风风光光。”
崔筠长公主作揖“谢谢阿皇。”
“那孤先走了,晚膳就让赵嬷嬷做得丰盛些,孤陪你吃。”
“好。”
两年前,崔筠长公主知道阿皇的用心良苦,心中已原谅她五分,眼见着麟国国难当头,自己便一心一意辅佐阿皇退敌兵。正是与阿皇的朝夕相处中,她知道了阿皇当初非要杀死轩辕将军和秦茉参军完全有更充分的理由,六岁的自己曾以为她是那个“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百”的魔头,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至于还不能原谅的那五分……
崔筠长公主想起虞青山大将军卫国一生,到头来客死他乡,实在凄凉。战争啊,还会让多少人颠沛流离呢?思绪飘飞此处,心情就变得格外低沉,便到宫内各处风景走走停停。
“姐姐对不起,奴婢冒犯!”一个八岁个头的小女娃正慌忙收拾地上的碎瓶子。
“没关系。”崔筠长公主心事重重,根本没有看她一眼,只觉得胳膊处好像有些刺痛,待走过一个转弯处才撩起袖子瞧,擦破了皮。
崔筠长公主记得刚才那奴才嗓音沧桑,应该是宫中的老人,便随口念叨说“没想到那老人家力气还挺大。”
“皇姊!”五公子远远看见崔筠长公主,便着急挥挥手,踏过一片月季花跳到崔筠长公主面前。
“顾嬷嬷是给你泼了粪么,几日不见,长得这样高了?”崔筠长公主打趣五公子。
崔算将脸埋在崔筠长公主肩膀上,支支吾吾说“你……身为一国的……公主,怎么说话这样粗鲁,国学上的礼仪课你可都忘干净了?”
“哈,”崔筠长公主冷哼一声,抓住五公子的小辫子说,“你倒是提醒本公主了,你最近功课如何了?”
“啊呀呀呀呀……头疼疼……左疼疼……右疼疼……上……哎,皇姊你别走哇,小算子可还有一道题要问您呢……”
崔筠长公主推开五公子,早就踏着流星步溜走了。五公子崔算在身后跟着,依旧是只小跟屁虫。
崔青躲在一边看着,待二人走远后才悄悄出来,在假山上蹭了满身的泥灰,愤怒地直跺脚“凭什么疏远我,我也是你妹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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