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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的时候美真的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
白杉坐在椅子上面想,她上一次被一个人美到忘了一切,那应该是什么时候呢?
她的脑子里忽然模糊的闪过去一个影子,那就是小的时候她的妈妈带着她看一个黑白电视的时候,看到的一个电影里面的人。
白杉小时候很少会看什么东西看呆,那时候的她大概审美失常,最喜欢的颜色是芭比粉,喜欢各种各样的大蝴蝶大闪粉堆叠在一起的东西。那时候她也不懂为什么她妈妈看见她喜欢的那些东西都会露出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反正坚持着小孩子应该有的审美。
直到那一天,她在那个黑白的小电视里看见了一个人。
……
那台电视机很小,是平时放在卧室里不想去客厅的时候才会用上的,是白杉妈妈很久以前的陪嫁,很旧了,旧到还需要手动调台。那个人也是没有颜色的,只是由黑色和白色组成的,平时白杉几乎从来不会看这个电视机里面的节目,因为她很讨厌单纯的黑色和白色。
那个人不是白杉喜欢的颜色,也不是白杉会喜欢的模样,而且那个人身上没有戴任何她当时会喜欢的那种夸张的饰品,只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衣服。
那身衣服到底是不是黑色的,其实白杉现在也不清楚,只不过电视是黑色的,所以那衣服看起来也是黑的。
这副画面的大部分色块都是黑色的,但唯独中间那一块白的亮眼。
当时的白杉不懂得什么叫留白,不懂得什么是色彩,她只是知道自己看傻了,那个人在一片黑色之中白的亮眼,白的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在周围黑色的衬托下,几乎瞬间就俘获了白杉的心。
时隔了这么久,白杉也没忘记那个画面,那是小时候的她第一次接触到那种比芭比粉和大蝴蝶要更高级的美,简简单单,只需要黑色和白色。
那是个看起来比最薄最清透的瓷器还要白皙脆弱的美人。
当时白杉甚至都不知道吸引了她的到底是什么,现在想想,那种感觉很复杂,但是最重要的莫过于那种薄如蝉翼,几乎不应该出现在人世间,像泡沫一样容易消失的美感。
那种美是配合着一种易碎感出现的。
白杉当时在心里想了些什么?
她不知道,或许每个人的生命里都遇见过那么几次会美到让人忘却一切的场景。
那种人天生就是能吸引所有人眼光的人,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能让人被深深地吸引,是那种白杉可望又不可及的人。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那个人,那时候甚至都没认识多少字的她第一次从一个人的身上领悟到了一种能让人看呆了的美。
那种黑色和白色拼接成了一个人,让黑的更黑,白的更白,那个雪白的人坐在一片黑色里,就像是琉璃般清澈易碎的感觉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使得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那个黑白色拼接成的画面。
那个场景应该是这个黑白色的人跟他面前的一个人小声的说话,他们说的是英文,只有配着字幕才能看得懂。
当时的白杉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哪怕是一句话都听不懂,老电影的声音里还混杂着很多杂音,可是她却依旧觉得那个人说话非常的好听,听的人晕乎乎的,就像是喝醉了酒。
偶尔在说话的时候,那个人会微微的笑一下,就连笑容都像是易碎的那一种,白杉当时看着那个笑容都有些神魂颠倒,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所以美这种东西永远都是共通的,即使是当年还是个小孩的白杉也会深深地被那个人所吸引,但是换句话来说,这也证明了那个人是个拥有着十足魅力的人,因为通常来说小孩子是只会欣赏色彩艳丽的东西的。
白杉记得自己在那电视机前不知道看了多久,最后是在屏幕上那个人突然消失了以后才醒过来的,她坐在屏幕前等着那个人的再一次出现,可是等啊等啊,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人再一次出现。
她仿佛从最正午的时候一直等到了太阳偏西,橘黄色的光在地板上拉了长长的一截,又等到天色慢慢的变暗,一个小小的孩子就守在一台黑白电视的前面,而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迷幻的就像是一场梦。
事到如今,白杉也没有再看见过那个人,儿时的回忆到今天都有一点模糊了,她甚至都没有想要去找那究竟是哪一部电影,哪一个演员,因为她生怕那种美是一种泡沫,当她用成年以后的目光再去看时会不再有当年的那一种梦游般感觉。
但是那个黑白色的身影在这么多年以来就像是一场梦魇一样,不停的在白杉的头脑之中回放着,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的模糊,反而越发的“清晰”。
如果让白杉幻想出一个像宝石一样的人,那么她第一时间幻想出来的就是那个黑白色拼接而成的画面。
那个人在白杉的心目中是当之无愧可以被称之为“像宝石一样的人”的,只不过让白杉去“模仿”那个人……能行吗?
白杉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活了这么多年的白杉懂得的道理不多,但是她总还是有了点人生经验的。她习惯于模仿别人,可是她只模仿过一个性子不张扬,很讨喜,也不爱惹事的女孩子,那样的女孩子在当年的白杉眼中是完美的。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看,也只不过是个情商高一点,性格内敛一些的普通女孩子罢了。她甚至都不能算做是最讨喜的一个,如果白杉跟别人说自己曾经模仿过她,恐怕听见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那个黑白色的人却不一样。
那是一个梦幻般的人,就像是不属于人间一样,她如何去模仿那样一个存在呢?
一阵嗡嗡的像是虫子翅膀在震动的声音传到了白杉的耳朵里,白杉意识到是那个客人来了。
白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在心里劝自己不要太紧张,但怎么说那种紧张也是没有办法缓解的。
不管怎么说,模仿的第一步她还是懂得,那种东西仿佛深入了她的骨髓里,就像当年她曾经去试图模仿那个女孩子一样,当时的白杉在心里曾经这么劝说过自己,只要是学会了像她一样的说话,只要是学会了像她一样的为人,那么她就可以像那个女孩子一样,讨别人的喜欢了。
虽然白杉心里惴惴不安,但是那种模仿的本能又一次的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姿势不由自主的开始调整,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开始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她的动作也慢慢的变的内敛了起来,一切都像是呼吸吃饭一样的自然,除了她以外谁都没有察觉到这一丝丝细微的变化。
变色龙习惯于变色,那是因为这是它生存下来所依靠的技能。而一个习惯于去模仿别人的人,哪怕是再不愿,身体也会不由自主的开始模仿的。
古时候有人说东施效颦,讲的是一个丑陋的女子看见了美女惹人怜爱的样子,于是就去模仿了起来,结果惹来了众人的嘲笑。
白杉觉得自己现在就有点像是那个东施,不同的是她可能比东施稍微多了一点点自知之明,所以在开始模仿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接受一番嘲笑,甚至都开始不断的在脑海里模拟起了那个场面。
事到如今,唯一一个可以给她勇气的,竟然只有脑海里那个黑白色的画面,那种美给了她一丝丝微弱的勇气,让她能够有力量来继续思考。
她的心底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在那里叫。
哪怕……哪怕只模仿到百分之一,那种将她震撼到失语的美……应该……也就足够了吧?
……她抬起头来看着前面,这个角度刚巧能够被坐着甲壳虫飞机的王瑾年看见。
白杉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她虽然看不清王瑾年究竟在哪,但是笔记本的复印件在她的手里,所以对方现在的样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瑾年似乎是刚巧抬起了头,跟她对视上了,她的眼睛里看见了白杉现在穿着一件黑色的裙子,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的画面。
时隔这么多年,童年里的印象很多都已经被打上了一层层滤镜,变的模糊又让人捉摸不透,可是在这一刻,白杉却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夏天,那个站在电视机前看着黑白电影的小女孩的样子还在她的眼前清晰可见。
白杉从来不奢望自己能够模仿的有多像,就像她当年第一次试图去模仿那个小女孩一样,她经常感觉到自己的样子有些古怪,甚至是有一些滑稽,滑稽的可笑。各种各样的感官都在告诉她她模仿的有些不像样,但是后来白杉慢慢的从别人对她的态度上发现了自己模仿的究竟怎么样。
她依旧觉得自己模仿的不像样,但是周围的那些人却渐渐的变了,变的像是当年那些人对待那个女孩时候的样子。
这一次,白杉依旧不知道自己模仿的怎么样,所以她只能够从别人的态度里看自己的外表。
她是个几乎从来都摸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她看见王瑾年微微睁大的眼睛,那眼睛的睁大是配合着嘴角的弧度来体现的,白杉似乎能够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身影,但其实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白杉心里惴惴不安的在等待。
她模仿的……有那么一丁点像吗?w,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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