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曾想过张夫人的病情会恶化,但根本没有料到会恶化得如此严重。
竟然只剩下几天的时间……
他与夫人相濡以沫、举案齐眉数十年,他就连纳妾都未曾有,要是夫人就这么去了,他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走?
张老爷紧张的握住大夫的手,声音已经无法控制的带着哭腔,“大夫,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夫人,多少银子都没有关系,灵芝血参我可以买,就算是拿我的寿命去换夫人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大夫一脸忧愁,“不是老夫不愿意救,而是这病症太过于奇怪。老夫行医数十载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脉象一切正常,就是长睡不醒。”
秋漫的神情同样凝重,“可有中毒的迹象?”
大夫看了她一眼,摇头,“不是中毒。张老爷,这儿没有老夫的事儿,那老夫就先走了。”
张老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煞白,疲倦的在椅子上坐下,佝偻着脊背,看上去仿佛瞬间老了许多。
他一个人坐着发呆了许多,其间没有一个人打扰他。
等他将负面的情绪都消化了之后,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来,“让你们看笑话了……秋姑娘,你能看出点什么门道来吗?”
秋漫观察着房间内的物件,每一样都非常寻常,一点儿都看不出问题来。
她眼前突然一黑,脚下踉跄,差点栽倒在地,还好徐止然眼疾手快的浮扶住了她。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徐止然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
秋漫摇晃了下脑袋,“不是,就是突然觉得有些闷得慌,头还有点晕。你们不觉得吗?”
徐止然一笑,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可能我们是糙男人,你昨夜几乎一宿没睡,早点回去休息吧。”
秋漫皱着眉走到紧闭的窗前,指尖一抹,上头是淡淡一层灰,“这儿的窗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过吗?”
侍女战战兢兢的回答“以前夫人身子弱,夏夜风大,担心夫人受风寒,窗几乎不开,后来夫人病了之后,这窗无论如何都不开了。”
秋漫胸闷的感觉家中,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她抬手擦汗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的手背也出现红红小小的疹子。
这症状倒是和张夫人很像。
她扭头欣喜的看着张老爷,“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张老爷的心也跟着她的话语猛地一跳,“是什么原因?”
“张夫人应该是对这个房间新上的漆过敏,就像我一样,想要救张夫人,第一步就是将她从这个房间送走,然后再针对医治。”
“过敏?”张老爷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过敏是什么病?”
“过敏因人而异,每个人的过敏原都不一样,可能我与张夫人的体质有点像,都不能在这房间之中待太久,要不然就会出现休克的症状,就如同张夫人一样,身上的所有器官都开始衰退。”
张老爷听不懂他所说的,但就是莫名的觉得有道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夫人搬离这个房间!”
知道了病因,治疗起来也方便很多,几个镇上有名的大夫聚集在一处,给张夫人下了几贴猛药,等到傍晚的时候,张夫人的病情便控制住,晚上的时候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茫然的看了眼四周,温柔的唤了声“老爷”。
张老爷满眼血丝,听到呼唤,飞奔到床边,紧握住张夫人的手,“夫人,你感觉怎么样了?”
管家高兴得不得了,“夫人能醒来真是太好了,大夫说了,要是夫人能醒来,那就说明没事儿了。”
张老爷喜极而泣,拉着张夫人的手没头没尾的说了许多。
张夫人静静的听着,心疼道“老爷辛苦了,看把你的眼睛都熬红了,都是我的错。”
秋漫和徐止然静悄悄的出门,房门轻轻关上,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累了一天,她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出门抬头一看,漫天繁星,美不胜收。
她真打算感慨上两句,手腕便被一双大手扣住,扭头一看,她已经被徐止然拉着走到门口。
“徐大哥,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院子门口站着的是几个正在互相寒暄的镇上赫赫有名的大夫。
徐止然直接拉着秋漫走到一位老者面前,“孙大夫,麻烦移架。”
孙大夫年纪已经八旬,头发和胡子斑白,看人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就像一个弥勒佛。
他点了点头,和几位大夫道别之后就跟着徐止然到了一旁。
“小公子,还有何时?”
“她也有些过敏,你能帮忙开些药吗?”徐止然拉着秋漫往前一送。
孙大夫帮她把完脉,打开药箱给了她几贴药,“姑娘过敏的程度不深,只需要吃上三天这药剂就能好。”
秋漫拿着药,心里对徐止然这个胆大心细的男人感激不已,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张夫人身上时,他竟还记得她也过敏了。
其实她过敏的程度并不深,回去睡一觉或者是等上一些时日就会消退。
不过肯定没有吃药的效果好。
见孙大夫要走,秋漫赶紧喊住他,“听说孙大夫的医术在凤翔镇举世无双,不知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孙大夫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你是小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什么忙尽管提,能帮上的我一定会帮。”
“家兄前一段时间伤了头,现在还很严重,不知孙大夫能不能帮家兄看个诊,诊金不会少的,只要能治好家兄。”秋漫就算解决了张夫人的问题,心里轻松了不少,但说到底还是记挂着秋进福的情况。
“你家住哪儿?告诉我一个方便的时间,老夫上门诊治。”
秋漫将徐止然的住址说了,孙大夫听完眼睛一亮,“如果没记错,那应该是小徐的家吧?那我知道在哪儿了,不会走错的。”
秋漫点头,“嗯,我家本来是住在秋家村,为了家兄的病情,我就搬到镇上,偶然间就住在了徐大哥家里。”
孙大夫的目光陡然变得暧昧起来,笑呵呵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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