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美美出院后,一家老少都去了王根发的墓地,进行首次祭祀,王根发被埋在一个荒凉的山坡上,坟墓背阴,坟地里四周都是青翠欲滴的青竹,微风轻轻一吹满地的竹叶和尘埃,一座新坟就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伫立着。
与青山做伴,与大自然融合,只是王根发的名字镌刻在墓碑上,留下了他的印记。如果没有墓碑,谁会记得藏在青山的他。
太阳从地坪线上升起,周围的山山岭岭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朝霞,把山山岭岭的青翠变成一道金色的屏障。老远望去,就像镀了一层金。
王若冰在前,阎三妹在后,后面跟着一个四岁多的小孙子,要懂不懂的问前面的奶奶
“奶奶,我们这是去哪?你手里提着那些香烛和纸钱干什么呀?”
奶奶耐心的解释着
“民民,我们去给你爸爸扫墓,祭祀祭祀你爸爸!知道吗?”
小超民继续问
“什么叫祭祀呀?”
奶奶被孩子的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些不耐烦了,生气的回
“民民,你有完没完!别问了!好好跟着!再问来问去,小心奶奶揍你!”
小超民见奶奶发火了,只好不说话,屁颠屁颠的默默的跟上。
吴美美领了着三个女儿,后面是吴正南和冼馨怡。
一行人在蜿蜒的山路上,弯弯曲曲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墓地。
吴美美来到王根发的墓地,表现得很冷静,王若冰经过这么多天的悲伤,也有些麻木了!吴正南见阎三妹也比较冷静,就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伤。
也许大家冷静了,不是麻木,也不是伤悲,而是逝者已去,不要再惊扰他的灵魂,反而让离去的人,不能安心的上路,看到亲人魂牵梦绕,难分难舍,灵魂不安,而滞留在人间,不肯离去。
王可欣见大家都表现得很平静,也不好说什么,默默的在新坟上插上一些纸钱,还有一些祭祀用的纸花!
阎三妹也默默的点上了香烛,冼馨怡接着烧起了纸钱,王若冰在墓碑中间摆上了祭祀的贡品,一个烧鸡,和一碗老酒!然后喃喃自语的说着
“根发,你的儿女和妻子来看你了!还有你的岳父母!你在那边还好吗?放心吧,咱们大家都面对现实了,你就安静的走吧,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忘却你的今世前生,找一个好的人家投胎吧!”
吴美美也没理王若冰说什么,就第一个跪在王根发墓碑前手拿三支香烛祭拜起来,磕完三个头,她便跟墓主人说
“根发呀,你说好过来接我出院的,结果没有看到你来,我在医院里等啊等,等了一个星期,也不见你的身影,我就担心了,接连不断的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原来你躺在了这里!真想不到,老天又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让我们阴阳两隔,先前离婚,那是因为你被那个女人害了,我也就相信了你,一直等你摆脱那个女人,一等就等了两年,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好不容易熬到你来接我的日子,你却走了!
这让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可想想儿女们还那么小,父母又老了,当母亲握着我的手,说她为了我,肝肠寸断,为了我眼睛哭肿了,父亲为了我,喉咙都沙哑了,我知道他偷偷的躲起来哭了,不然嗓子也不会嘶哑!
看到这我妥协了,父亲说我跟你去了的话,我妈妈也会跟着我去,剩下一大堆外孙怎么办?我,真的好像跟你一起去那边,昏迷的几天里,我脑子里全是跟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想自私的跟着你去,可惜,我自私不了,因为我没得选择,四个孩子等着我抚养!
你在那边还好吗?现在轮到你在那边等我了,我等了你两年,你得等我几十年,你欠我的,你得还我!等到我去找你的那天,一起跟你牵手过奈何桥!你能做到吗?”
王可欣这时候站在妈妈身边,见妈妈这么痴迷她爸,有点生气了!就说
“妈,你说完没有?刚才爷爷叫爸安心的去,你就叫爸在奈何桥下等你九十九年,这不互相矛盾吗?爸能耐得住寂寞,能等你九十九年吗?你得了吧,他不会等你的!要等你,也不会这样走了!你省省心吧?”
这孩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哪像是八岁多孩子说的话,吴美美转头看着大女儿,生气的喊道
“王可欣,你这个王八羔子,在说什么呢?老娘跟你爸说话,你插什么嘴,你,你怎么知道你爸就不能在那边等我?你······”她“嚯”地一声站起身来,目不斜视的盯着王可欣。
冼馨怡见女儿这样盯着外孙女看,就知道她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然而王可欣并没有退让,也照样盯着她妈妈,那样子就是在说,她能把我怎么的!
外公见事情不对,马上过来将王可欣拉到一边,厉声说道
“王可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妈妈跟你爸爸说话,那是她没了的心愿,你插什么嘴呀?你是不是欠揍呀?懂不懂说话了,你?”
王可欣也来脾气了,大声吼道
“外公,你总偏袒妈妈,妈妈已经错了,你让她一错再错,有意思吗?要说我爸爸那么好,为什么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再说我爸爸那么好,为什么从我出生到现在,都没有抱过我一回?从小到大,都没有喂过我一口饭,换过一次尿布,甚至都没有跟我说过几次话?
他好吗?好个屁!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要他等,还等九十九年,自私小气,重男轻女!那么多钱,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板,还让你摆早摊,被人打得差点送命,他有没有想过你的死活?你为什么要相信他?他就是个骗子,还有,我读书的钱,都没有看到他一分!还处处说他好,好什么呀?”
王可欣的这一通话忍了好久好久,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来,今天终于说出来了,说出来顿时感到浑身舒坦,再也不憋着压着,放在心里难受!
孙女数落儿子的不是,爷爷奶奶被说得惭愧的低下了头,他们没有什么话好辩驳孙女的,本来儿子就是那样的人,他们也没有得到儿子什么好处,没有看到儿子一分钱,孙女说的也是大实话。
冼馨怡见世风不好,只好让王越欣王欣欣,以及王超民三个孩子烧香磕头,好早早结束这场祭祀,以免搞出事情来。看来王可欣对她爸爸意见大大的,不止一点点就能说清的!
外公吴正南和妈妈吴美美也被王可欣的话说得无法应答,看着王可欣满脸的愤怒,愤怒得像只小鸟,就要飞起来!也不好跟她说什么,摇着头没有再理她。
死者为大,那是大人们说的话,小孩子懂什么!小孩子觉得不好的就要说出来,管你死者不死者!管你忌讳不忌讳!
吴正南跟冼馨怡给王根发烧香磕完头,急冲冲的拉着王可欣要走!
王可欣就说
“我还没有给他烧香磕头呢?”
吴美美听了大女儿的话,真的生气了,怒不可遏的吼道
“王可欣,你上天了,你知不知道死者为大呀?你爸爸死了,死了,你知道吗?以后再也没有爸爸了!你懂吗?有你这样做女儿的吗?真是气死老娘了!你想想,你说出那样的话来,还好意思给他磕头烧香!你说呢?你有资格吗?”
吴正南只好过来打圆场,苦着脸说
“美美,可欣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什么叫死者为大,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吗?来来来,可欣给爸爸磕头,爸爸会原谅你的!”说着点燃三支香,递给她。
王可欣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外公的意思磕了三个头,然后什么也没说,就一个人离开了。
外公生怕小可欣出事,只好跟了过去,王可欣祭祀完,马上要求回去,一刻也不想留在爷爷奶奶家里,因为她觉得王根发家恶心!不值得在他家待着。
出于无奈外公只好先送她回东莞。
看来以后王可欣是不会来祭祀她爸了,她走得那么的毅然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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