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多战事,这句话并非白无夜胡说,而是真的。
短短的半个月,孟揽月随着白无夜在山中穿梭,已经走了七八个营地了。
都是小营地,兵士少则几百人,多则几千。
他们驻守在这边界之地,随时随地都会与南周或是大周的兵马碰上。但凡碰上,就是一通你死我活。
其实这种战争完全属于小战,对于见识过大冲突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有人死伤,那也不算什么。
可对于孟揽月来说,这一切都有些血腥。随时随地的打仗,有时半夜正在安睡时,号角声忽然响起来,不知在山中哪个角落中,又有两股兵马相遇,然后便是死伤。
伤兵被抬回来,而在打斗中送命的则直接被捡走安葬,有的甚至不会捞到一个全尸。
李军医是最好的骨科大夫,在军营中多年,积攒了无数的经验。这段时间,孟揽月已经和他联手为数个兵士截掉腿或手臂了。
穿着料子普通的素色长裙,裙子上沾着血,有的干涸,有的则还是新鲜的。
将一个兵士背部的大伤口缝合,孟揽月的腿已经没什么知觉了。从半夜一直到现在,她站在这儿就没休息过。
不断的有伤兵被抬回来,伤势或轻或重,足以看出在发生冲突时有多激烈。
“这次是和大周的人马碰上了,他们异常凶狠,从这些兵士身上的伤就看得出来。”见过的多了,李军医凭借伤兵的伤势就看得出他们的对手是谁。
“那在上个营地那两次,都是南周的人?”在上个营地,那些兵士的伤势都不算很严重,更没有断腿断臂的。
“没错。这大周高卫和南周高斐同出一家,不可谓英雄出少年。高斐与高卫皆年纪轻轻,大有谋略。只是,相比较起来,高斐还是很有人性的。高卫,依我看他人性丧失,这么多年尽是恶名。”说起大周和南周,李军医在谈论高卫时,明显较为不屑。
“李大夫,这么多年你可遇见过南周或是大周的兵马?这是边界,总是无意间就会碰见。”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伤兵了。
“自是见过,那是三年前了。我与徒弟在山中采药,就碰见了大周的探子。幸好那小徒弟嗓门大,将咱们在山中的探子也引了过来,这才逃脱。其实,即便遇见了他们也不必太过害怕,只要说明自己的身份,他们得知咱们是大夫,就不会下杀手。大夫稀缺,尤其军营,最多,咱们会被抓走而已。”说着,李军医不乏几分感慨,做一个大夫,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听着,孟揽月不禁点头,原来还可以这样。看来在这个世上,大夫果然是个不错的职业。
时近晌午,医帐里的工作才结束。洗干净了手,孟揽月从帐中走出来,阳光照在脸上,刺得她眼睛发疼。
从半夜到现在,她也只喝了几口水而已,太阳一晒,更是脑袋发晕。
闭了闭眼,她转身朝着自己所住的地方走,没走几步,对面便有一队快马奔驰而来。马儿各个高大矫健,从军帐间穿过,好似要踏碎帐篷一样。
几分眼晕,待得看到马上的人,孟揽月觉得更眼晕了。
白无夜气势强,自身便带着一股压迫感,现今他骑于快马之上,恍惚间好似乘着乌云而来,让人更是感觉喘不过气。
马儿很快到了眼前,孟揽月向后退了几步让开,他们从自己眼前飞奔而过,带着飒飒的风。
会骑马果然很了不起啊!摇摇头,她这不会的只能在这儿叹气。
回到自己的帐篷,换下身上带血的裙子,这才用饭。
虽说这营地隐秘,条件也艰苦,但是吃的却是不错。而且她的饭菜也没有苛刻,和大家的都一样,甚至有时分水果她也能分到一些。
白无夜尽管是个吹毛求疵的人,可对手下的兵却是不错。这样的人,也难怪这些兵将都忠诚于他。
用过了饭打算休息下,不料医帐的小学徒跑来了,说李军医找她。
找她?那大概就是又回来伤兵了。起身立即赶往医帐,这些事孟揽月可不会拖沓。
然而,到了医帐却不见伤兵,李军医将药箱交给她,然后道“王爷受伤了,需要缝合。”
托着药箱,孟揽月不禁挑眉,“他受伤了?”刚刚骑马回来,可是拉风的很,看着也根本不像受伤啊。
“说是手臂伤了,不算大伤,缝合上就行。”李军医点点头,而且也不似孟揽月那般讶异,他似乎司空见惯了。
看着李军医,孟揽月缓缓摇头,“还是李大夫你去吧。”
“我的缝合技术孟大夫你也不是不知道,丑的很。以前都是杜先生给王爷治伤,我从未上过手。孟大夫你的缝合技术很好,缝出来的也好看,交给你了。”说完,李军医便转身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儿,根本不打算和孟揽月再推脱。
无言,孟揽月拎着药箱无声的哼了哼,估摸着她到了白无夜的军帐就会被赶出来。
看着压根不想再和她‘客气’的李军医,孟揽月无法,拎着药箱转身走出医帐。
白无夜的军帐在营地的另外一头,和她所住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方向。
往那边走,孟揽月一边叹气,李军医缝合伤口的确很丑,有幸见识过一次。然后李军医似乎也觉得有些露怯,之后的缝合工作就都交给了她。不过这次他是非得在白无夜身上动手展示了,但得等着她被赶出来之后。
往那边走,军帐也越来越大,虽不及大营的,可比她住的帐篷好多了。
住在这边的都是这个营地的将领,大营守将韩修的手下。
转过一个帐篷,白无夜所住的军帐出现在眼前,不用刻意的找,因为他的护卫守在帐外。
这些护卫不是兵,而是单纯的护卫,身着劲装,杀气非凡。
走过去,在军帐前两米开外停下,孟揽月深知白无夜的毛病,所以她也距离他远远地,包括他的帐篷。免得他一时抽风发火,再把她当做什么奖品之类的。这个人,绝对做得出来。
“给王爷缝合伤口,我可以进去么?”等着否定的答案,孟揽月也没打算再上前。
帐门前的护卫看着她,皆是冷面。
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人动手推开了帐门,示意孟揽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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