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将傅子麟抓住她手臂的手拿开,孟揽月后退了一步。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孟揽月不禁笑,“傅公子,你应该在把刀子抵在我后腰的那一刻就插进去。不然如同现在,只要我喊一嗓子,你就活不成了。”
闻言,傅子麟脸色微变。
“你穿着草骑兵最下等兵士的衣服,在这营地之中乱走,没有人认识你的脸,行动自如。在来到这医帐之前,说不定你已经将整个营地都走遍了。眼下这营地是两方兵马共处,军机大过天,说不定你已经打探出来许多机密了。而且,你能混进来,就说明定然有内应。你知道你若是被抓,会有多少人受牵连么?草骑兵的军法我不知道,但是西疆的军法我知道,通敌之罪,可是要五马分尸的。你来到这里没杀了我,就说明是任务失败,那么你的父母家人想必应该已经被白天世定了死罪了。如今我要你走你又不走,不止自己得死,还得连累一大票人给你陪葬。你是真聪明,还是假糊涂啊?”边说着,孟揽月边摇头。傅子麟这种书生,读了太多的书了,人情世故不懂,想的又少,总结来说思想幼稚。白天世逼迫他来杀自己,实在是瞎了心,无人可用了。
不过,白天世这一把赌也不吃亏,最多杀几个人罢了。而且,凭傅子麟和孟揽月之前的关系,他成功的可能性其实很大。
只是可惜了,她不是以前那个孟揽月,自是不会被傅子麟所糊弄。
“月儿,你真狠得下心看我去死?你变了,到底为何变得如此狠心?”傅子麟脸色发白,但出口的话却是带着一股指责的意味,而且很失望似得。
“傅公子,上次在帝都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孟揽月了。这话并非玩笑,只是你不信罢了。我早已言明立场,是你不愿相信,如今落到我手里,还要怪我狠心?这世上的道理,好像都被你说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承认我是个小人,你又该如何说呢?”和书生理论,孟揽月也觉得十分浪费口舌。
“月儿,不管如何,你在帝都长大,那里的人可能不友好。可是那里是你的故乡,那里的人都是你所熟悉的。而西疆的那些野蛮人是什么呢?他们只会滥杀无辜,做谋逆造反之事。”当真和孟揽月理论起来,这次傅子麟说的又是家国天下了。
看着他,孟揽月怒极反笑,“傅公子,你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和我讨论这个?我说不过你,不然我带你去见见大名鼎鼎的胡公子,他兴许能和你讨论上一番。”
“月儿,你不能再执迷不悟了。我不带你回帝都,更不会杀你。我就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带着你,咱们远走高飞。此生对不起父母,只有来世再报了。”说着,他又朝孟揽月伸出了手。
“东拉西扯的,我是真不懂你们这些书生的脑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滚蛋,若是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靠着桌子,孟揽月已经没什么耐性和他瞎扯了。
“跟我走。”说着,傅子麟伸手朝着她抓了过来。
蓦地,一把匕首凌空飞来,准准的射在了傅子麟的手背上。
他立时痛呼一声,然后收回手,那把匕首贯穿了他的手背,鲜血四溅。
转眼看向医帐门口处,一个挺拔的身影走进来,随着他的出现,这整个医帐里的气压都瞬时低了下来。
“他不能走。”白无夜走进来,看了一眼抱着手痛叫的傅子麟,面色冰冷。
孟揽月挑了挑眉,看向傅子麟,“看吧,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军营重地,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傅子麟,是何人把你带进来的。”审视了他一番,身上的衣服已说明一切。
那匕首还贯穿在手背上,傅子麟想的动手把它拔下来,可是碰了一下疼痛无比,又缩回了手。
“他太疼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双臂环胸,孟揽月盯着傅子麟,这书生太弱,这点疼痛怎么可能受得了。
“闭嘴。”扫了她一眼,白无夜语气不佳。
几步走至傅子麟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然后拎着他转身离开。
盯着离开的人,孟揽月哼了一声,什么毛病,好像通敌的人是她一样。
转身继续喝水,忍不住咳嗽两声,刚刚呛得她喉咙难受,眼下把水咽下去,还是几分不适。
片刻后,流香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小姐,奴婢刚刚好像看到姑爷了。不是不是,是傅子麟。”
“嗯,就是他。”点点头,证实她没有看错。
“真是他。胆子太大了,居然敢混进军营里来。不对啊,他又没有武功,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还混进军营里。”皱着眉头,流香觉得十分蹊跷。
“说的是啊,有人帮他呗。”不甚在意的喝茶,被白无夜抓去了,什么内奸内应的,会一举全部拿下。
“王爷提着他,好像提着一条狗,依奴婢看,他活不成了。”说着,流香一边观察孟揽月的表情。
“活不成就活不成呗,他刚刚还想杀我呢。”翘起腿,孟揽月靠着椅背,这个姿势很舒服。
“啊?傅子麟还会杀人?不可能的,他看杀鸡都会晕过去的。”摇头,流香不信。
“这么弱?比我想象的还要弱三分。那就更惨了,在五哥手里,抗不过两个来回。”边说边叹气,不过也没准儿这傅子麟能把白无夜说迷糊了,毕竟那张嘴特别好用,东拉西扯的,没有他说不上来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小姐呢?”流香不懂了。
“他家人被威胁了,正好他和我以前又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所以,白天世就派他来杀我呗。这步棋和孟柏那步棋很相似,若是以前的我,肯定会中招的。”说着,孟揽月不由得摇头,只可惜他们算错了。
“皇上?”流香一愣,不禁有些害怕。
“皇什么皇?咱们在北方,皇上是三哥。若说帝都的那个,直接说名字。”说的好像皇上和厨子似得,遍地都是。
“哦。那白天世想杀小姐,肯定不会一次就完的,说不定还有下回。小姐,咱们得小心了。”说着,流香更不禁忧心忡忡。
“放心吧,就这种程度的,我一次能对付俩。快去干活吧,我歇一会儿。”放下茶杯,孟揽月将身体往前挪了挪,整个人懒散的靠在椅子里,然后闭上眼睛。
看着孟揽月半晌,流香转身离开,临走时将医帐的房门关好。走出去两步,随后又回头看了看,不放心,便叫来了两个自己的徒弟,叫他们守在医帐门口,不许离开。
夜色暗下来,军中仍旧不断的有队伍出营的声音响起,在这个地方,谁也别想睡个安稳觉。
安排好晚上值班的人,孟揽月便返回了休息的大帐。
烛火幽幽,一张简易但宽阔的大床摆在那儿,被褥是新的,尽管质量不是最上乘,但看起来还不错。
看了一圈,白无夜也没回来,想了想,八成是在虐待傅子麟呢。
抖了抖肩膀,孟揽月不管那么多,洗漱了下,然后便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睡觉。
这一天累个半死,直至现在她手臂还疼呢。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坐在了床边,孟揽月睁开眼睛,然后转眼看过去,“回来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白无夜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如你所愿,本王已经把傅子麟送走了。”
一听这话茬就知道不对,孟揽月皱起眉头,“本个屁王,你爱怎样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孟大夫不是希望他活着么?本王如你所愿,你却不领情。”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白无夜淡淡道。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没希望他活着。我只不过是给以前那个孟揽月几分面子罢了,毕竟占了人家的身体。不过你把他放了?那他同伙呢?”翘起腿,孟揽月盯着他,忽略他的阴阳怪气。
“自然都抓了,岂能容他们这些隐患。招兵买马,时日尚短,自然会出现各种问题。不过,都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不足为患。倒是你,日后小心些,我将护卫调派过去,哪怕在军中,也要跟着你。”说着,白无夜不禁皱眉。
“既然如此,你干嘛和我摆脸色?好像那傅子麟是我招来的似得。”哼了哼,看他那德行,心中不快。
“难道不是你招来的?竟然还想带你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小鸡仔都不如。”冷声,白无夜骂道。
“所以啊,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傅子麟深受以前那个孟揽月的崇拜,他也把自己摆在了那个主导的位置。所以,如今提议,就以为我马上会附和。而且他认定我受你胁迫,以为我会立即同意的。”所以,她才会想放过傅子麟一马,不管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单单有这份胆量,就说明他的确是对孟揽月有情。
“研究的倒是透彻,他想杀你的事儿忘了?”一听这话,白无夜就不高兴,不止语气冷,脸色亦是冷冷的。
“就凭他?要胆量没胆量,没力气没力气。做起事情来磨磨唧唧,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杀不了我。”说起这个,孟揽月不禁冷哼,不是她瞧不起傅子麟,而是他太弱了。不止身体弱,这脑子也弱。
“算你脑子清楚。”伸手将她拽起来,白无夜仔细的盯着她的眼睛,蓦地掐住她的脸颊。
“哎呀,疼。”拍掉他的手,孟揽月捂住自己的脸,一边瞪视他如仇敌。
薄唇微抿,白无夜抓开她的手,看了看她的脸颊,“没事儿,没红没肿,无碍。”
“疼的又不是你。”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孟揽月翻身躺下。
“休息吧,不捏你了。”黑眸含笑,他心里的那点儿不顺气,也终于消失了。
躺在那儿看着他,孟揽月蓦地道“对了,傅子麟说云夫人死了,你说她在刑部侍郎的家里,你们来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傅子麟这般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入鬓的眉微扬,白无夜问道。
“他说是拜托了很多人才打探到的,说是云夫人进了大牢,不过半个月就死了。”看着白无夜,他似乎很镇定,所以他当时不是说谎喽。
但傅子麟也言之凿凿的,看起来也不是胡说八道。
“是一出戏罢了,云夫人假死,才能重生。”白无夜如此道。当时便已查到真相,只是过程过于复杂,所以他只和她说了结果。
“原来如此。唉,姜还是老的辣。”不免佩服,这云夫人,太厉害了。
“怎么,因为傅子麟一句话,就怀疑本王是骗你的了?”躺下,白无夜侧起身看着她,距离特别近,她都能看得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我可没怀疑,只是他说的言之凿凿,我有些疑惑罢了。但是,若真说选择相信谁,那我肯定相信你呀。”这种事情还用问么?傻子都知道的道理。
“很好,这脑子还能用。”抬手戳了戳她额头,白无夜很是满意。
“滚蛋,少讽刺我。不过,你是怎么把傅子麟送回去的?”他还真是多事,不顺眼关着就是了。
“打断腿,装在平板车上,一路回帝都了。”白无夜淡淡道,很是无情。
“看来五哥手软了很多,我以为你会把他全都废了只剩一口气呢。”抿嘴,边说边笑道。
“既然孟大夫不满意,那我就现在派人再追过去把他手脚都废了,如何?”扬眉,白无夜询问道。
“算了吧,管他怎样。抱抱。”话落,她抬起手和腿,全部搭在他身上,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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