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安阳之后,在景王府里面见到听泉和他夫人的时候,听霜才终于知道了云漠寒的身份。
这个带自己离开江州的人竟然是当朝亲王!
后来在浮影轩被仔细教导着学习各种知识的听霜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遇到听柏的那一天是在红岩寺所在的那座山的山脚下,他在等他的主子,那他的主子……自己去求姻缘?
而且学得多了之后听霜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点什么,泉夫人教她的很多都是些宫中跟着各个贵妇的规矩。她这是在朝着……培养吗?
殿下一定很重视他将来的王妃?
自己这个半路上被买回来的人竟能去伺候将来的王妃?还是从现在就开始培养了?
那就要对得起殿下的信任才好。
这边听霜在努力地学习成长着,可安阳城里却并没有浮影轩中那般和谐美好。
这个年关将近的时候回京的可不只有景王云漠寒,还有奉诏进京贺岁的平北侯薛丰。
在外的侯爵进京自然是大事一件。
不仅仅是那些权贵之家连带着怀王府和陵王府也热闹了起来。
云漠澜就是再不想理那也是他侧妃恭定县主的生父,若是寻常人家妾室的母家自然不算是正经姻亲,但是亲王侧妃终究是不一样的。
再加上童于归再次有孕,这平北侯府的人就更是要防着的了,一时间便忙得有些焦头烂额。他本就是不擅长处理这些事的。
云漠若那里烦躁主要不是因为平北侯进京了。他烦躁的原因是天狼国的质子公主燕幽然。
他此次赈灾回来之后德妃就在给他商定侧妃的人选了,按照礼制,亲王的侧妃可以娶两位,德妃与他商议的时候明确定下这次先只纳一位。
德妃选定的是沛国公夫人王氏的母家,王家嫡出的二小姐,已经算是商议好了的,云帝那边也同意了,只是还没有明确的旨意下来。
至于另外一个侧妃之位,德妃目前还没有确定的人选,也没想让他这次一下纳两个新人。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们和王家商定婚期的时候安阳城里面开始出现了传言,说陵王府此次准备将两个侧妃之位一并定下来。
而且另外一个侧妃之位的人选是天狼国的质子公主,嘉诺公主燕幽然。
还说他与这位公主两情相悦,但是敌国公主不可能为亲王正妃,所以陵王这次会将她一并作为侧妃抬入府内。
云漠若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简直是勃然大怒,毕竟他从来都没有打算和这位公主有什么纠葛,而且王家和沛国公府也是不愿意的,定下了婚事却又说与公主两情相悦,那自家的女儿又成了什么?
但是查来查去这个流言似乎是燕幽然自己放出去的,所以如今流言传播的范围范围并不是很广,陵王府用些手段也不是不能抹平。
可是这已然成为云漠若自封王后给自己建立的美好人设上的一道败笔。
这嘉诺公主简直是……想嫁自己想疯了不成!
云漠若如今也只能一边派人平息流言,一边亲自到王家和沛国公处去致歉,表明这件事都是嘉诺公主一人所为,她想要攀附大汉权贵才出此下策,自己与她绝对没有半分私情,王家嫡二小姐过府之后他定会好好相待。
如此一番云云,这件婚事才没有真的变成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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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重光院,念风阁。
云漠寒把紫焰捧在手心里面,给依旧气呼呼的小家伙顺毛。
他回到王府的时候这小家伙十分兴奋地窜出来围着他转了好几圈,然后发现丫头没有一起回来的时候就非常的不高兴。之后看见他就立刻扭头用尾巴对着他了。
为什么只有大魔王回来了啊!小主人呢?不会真的不要它了吧?
云漠寒也有点头疼,谁能教教他怎么跟一只松鼠解释你的女主人只是还在外面执行公务,不是不要你了。
而且我才是你的主人好不好!
但是该哄还是要哄的,毕竟小家伙陪着他们这么多年了,况且现在不哄的话等丫头回来它缠着丫头怎么办。
“殿下,小主母的信。”听柏掐着时间出现在了云漠寒的面前。
最近他们的工作比以往多了那么一点点。
殿下对陵王府的事情更关注了些,所以消息就要更灵通才行。
“还有安阳城里面的新消息。”
安阳城里面的消息不重要,至少和丫头的信比起来一点都不重要。
听柏显然是十分清楚自家殿下的兴趣所在的,而且要防止像冷炙上次差点被掐死的情况再次出现,所以小主母的来信在他达到主院的时候就已经拿在了手里,如今更是直接递到了云漠寒的眼前。
果然云漠寒选择性的暂时忽略了听柏后面的话。
拿过风冥安的信,云漠寒小心地在封皮上的字上面抚了抚,然后才拆开了信封。
这封信是风冥安在过年之前写的,如今到他手里都已经初五了。
坤宁留在了江州,这次跟风家一起过年,尉迟千回听风阁了,所以坤宁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云漠寒看到这里是十分满意的。
后面就是丫头的一些叮嘱,还有年节下各府邸之间的走动的事,都帮着云漠寒盘算了一番。
还有些事直接让冷炙传回来让暗卫直接做也是可以的,但是风冥安还是事无巨细地给她的漠寒哥哥写了一遍。
信中还提及了云漠寒走的当天带走听霜的事情,这件事如今在江州似乎是有人有意传扬,说是景王来江州治水赈灾样样不管,走的时候倒是带走了不少江南美人。
江州的流言已经压制的差不多了,也查出了幕后之人。
云漠寒看着那名字笑了起来。
云漠若啊云漠若,你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还想着在丫头那里抹黑我?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你!
云漠寒将信纸仔细按着原来的折痕折了回去,重新装回了信封,再从书架后面的暗格里面取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朱漆匣子,将这封信放了进去,然后将暗格合上了。
“现在安阳城里关于陵王府的流言怎么样了?”完成了所有的动作之后,云漠寒才抬头对听柏说道。
“陵王已经安排人按下了之前嘉诺公主传出去的流言,也已经和王家还有沛国公府解释过了,如今算是风平浪静。”听柏答道。
“这是年节前的事儿了,那位质子公主就没有再做些什么?比如去找云漠若闹闹,在陵王府门前喊一喊之类的?”云漠寒摊开了宣纸,拿了管狼毫笔在手指间转动着。
“没有,那位公主……如今……很、很安静。”听柏说道。殿下说的这个法子应该……不是这个……公主用的出来的吧?
“她就这样放弃了不成?”云漠寒撇着嘴笑了一下,他可不信。
“这位质子公主要是没有一颗不甘于平淡的心,这次能被我们吹一吹风就被刺激的开始活动了?”
“要不是她在这安阳城里面要什么没什么,估计也不会出这传流言的下策,如今被云漠若按下去了,想来也没有别的对策了吧。”
云漠寒用手中的狼毫蘸了蘸墨,在铺开的纸上寥寥几笔就绘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螳螂,那螳螂的两只前肢高高举起,一副跃跃欲试的攻击姿态。
“这质子公主如今不就如这螳螂一般吗,可惜啊,她是个没有武器的。”一边说着云漠寒在那螳螂的前肢上再加了几笔,那前肢上坚硬的锯齿状刺似乎已经泛着寒芒,要将自己的猎物撕碎了。
“既然她没有武器,那我就大发慈悲好好帮帮她。”
云漠寒将手中的笔在砚台里面再次蘸了蘸,在那耀武扬威的螳螂边上画了一只丑丑的蝉。
“在江州传我谣言、在年宴上挑衅我、踩着我上位——”云漠寒一边说着一边给那只蝉加上了一双歪歪扭扭的翅膀,“其实这些我都不在乎。”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的心思不该放到我的丫头身上去,你的正妃之位给谁留着呢?”
听柏在边上看着云漠寒手底下的那副画,自家殿下那脸已经有些扭曲了,他觉得陵王府今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既然这位公主喜欢传谣言我们就帮帮她,让她早日达成心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云漠寒说着将手中的狼毫抛进了笔洗里面,水花溅出来刚好落在了那只蝉的头上,晕开了一片墨色。
“让人说说这嘉诺公主为什么这么急着嫁进陵王府里面去。”云漠寒将自己那副已经有些惨不忍睹的螳螂扑蝉图拿了起来,举在眼前仔细地看着。
听柏在一旁等着云漠寒将这个命令说完,却见他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只能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硬着头皮问道“殿下……这个,为什么?”
云漠寒没抬眼看他,只是用一种十分慵懒的语气说道“还能因为什么,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呗。”
“估计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所以这公主才着急了呗。万一再有了孩子呢?她一个敌国公主又做不了亲王正妃,这次要是再不抓紧机会进府只怕连侧妃都没她的份了呗。”云漠寒歪歪斜斜地靠在凳子上,依旧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听柏有些震惊地看着瘫在椅子上的云漠寒,刚才殿下说的都是些什么?这可关系到嘉诺公主的名誉问题,要是被查出来……跟天狼的关系怎么办?
“谁让你把后面的也原封不动地传出去了?”云漠寒终于是看了一眼自己这已经有些被惊呆了的侍卫,声音变得有些嫌弃。
“后面的内容自然有好事者帮着编,咱们只要引导引导就行了。”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云漠寒说着将手中的螳螂扑蝉图递到了火盆的上方,并且扔了进去,“可惜啊,本王对做这黄雀没有任何兴趣。”
“控制好消息传出来的地方,让云漠若查的时候只能查到质子公主那里。”
“是,属下明白。”听着云漠寒这终于正经起来的语气,听柏也赶忙躬身应道。
那张螳螂扑蝉图在火盆中被完全点燃了,上面画着的螳螂和蝉都变成了灰烬,在火盆的热气蒸腾中打着旋往上飞着,被窗外的风一吹彻底变成了尘埃,消失不见了。
“而且最近陵王府是不是太闲了一点,你不是说最近风平浪静了吗。”云漠寒的视线离开了火盆,在自己面前重新铺开了一张纸。
这可就不是刚刚随意拿来涂抹的宣纸了,纸张莹白光净,上面还有鹿型暗纹,正是极品的丈二宣。
“那殿下的意思是?”看来要给小主母写回信了啊。
“当初不是把元峰往善化寺的消息传过去了吗?怎么云漠若那边没什么动静?”云漠寒并没有马上开始动笔,毕竟给丫头回信要好好地写才行。
“这个……估计陵王是想再看看形势?”听柏说道。
“看看形势?他可不会等,而且这位陵王殿下一向是眼高于顶,就是可惜了是个眼高手低的。”
“是因为这次年节下陵王府忙于压制流言的事情,云漠若没顾上吧?想来这次善化寺那边也没有陵王府的人盯着?”
“是没有陵王府的人盯着,但是平北侯的人过去了两次,去的是平北侯薛丰的心腹薛忠。”听柏回答道。
“这位也是存着不少的心思啊。”云漠寒感叹了一下,这些人是真够没劲的。
他对平北侯府没有任何兴趣,但是碍于二哥和善化寺那边有不少接触,他还是选择帮二哥看着点比较好。
自己的亲兄弟里就这一个值得他真心相待,还是好好守着吧。
“把平北侯府也有人去过善化寺的消息捅到云漠若眼前去,最好是他的人自己发现这件事,还有这个年节,元峰也带人去了吧?”云漠寒看着听柏,见他点了点头。
“那就把这个消息一并捅过去。”
“既然我们爱民如子、忧国忧民的陵王殿下最近太闲,那我们就好好给他找点事情,让他忙上一忙。”
听柏躬身应了,云漠寒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之后看着桌面上空白的纸有些出神。
云漠若惦记着他的丫头,甚至想要将她娶为正妃,他也不想想他都要娶侧妃了,还想着动这样的心思?
风家的姑娘,怎么可能接受与人共侍一夫。
虽然风府上次有小姐出嫁已经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自己的父皇都还没出生呢,但是风家的那些出阁的姑娘哪个与夫君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估计安阳城里的这些人都忘了吧。
还有母后,这次回来之后还没有一个月呢,召见了自己多少次了?哪次不是旁敲侧击地问这次赈灾的时候自己与风家嫡女之间到底怎么样了。
这次过年自己去请安的时候都已经放弃旁敲侧击了,直白的要自己赶紧与风家交好,甚至已经在算计着等丫头入府之后再让自己娶谁家的姑娘了。
当然还有父皇,试探着一次又一次,这次对于云漠若在御前告状说自己在江州无所事事他没有什么表示,倒是在谴走云漠若之后隐晦地问自己,风大将军对他这次的表现有什么看法。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们呢?放过他们两个有这么难吗?
虽然他是理解父皇的,父皇看重江山,看重黎民百姓,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最合适的人来继承皇位,他必须要算计他的儿子们和他的臣子。
毕竟君臣先于父子,他没有怨言。
身处在那样的高位上,有多少的苦楚不足为外人道。
可是为什么要算计风家的这最后一个传人?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女儿家?为什么要用她的婚事作为筹码?
就真的不怕寒了这九代忠良的忠贞热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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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百花竞相争春色,一枝独秀乘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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