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柠,你们好了没?该出发了。”
张柠在屋外窗台旁边梳着头,听到大门口传来的这道令她万恶到骨子里的声音,刚才挂着笑意的脸上,瞬间冰冷下来。
她甩了个刚扎好的高马尾,并没有去看门口的人,拿着梳子回了屋。
张莉在院子里应声,“保民,你等一下,我们马上出来。”
张莉对赵保民的哥哥赵保军有那个意思,爱屋及乌,因此对赵家人总是特别客气。
她看着冷脸进屋的张柠,实在想不通,张柠为何最近对赵保民态度如此恶劣。
张德胜将昨晚装好的一袋李子递给张莉,让她装进书包,并且嘱咐她,“这玩意不能多吃,吃多了肚子疼,让你哥别一个人吃独食,分给战友们一些。尤其是秦连长,人家是领导,一定给他尝尝。”
民间有句俗语,桃饱杏伤,李子树下遭殃。
张莉将袋子塞进书包,“爸,知道了。我们先走了。”
王兰香问道,“莉莉,给你哥的鞋垫呢?”
“在书包里,我装进去了。”
王兰香不放心,“拿来我看看你绣的咋样?合你哥的脚不?”
张柠见她妈抬手要去书包里掏鞋垫,急忙打断她,“妈,我哥的脚我姐咋能不知道?你别看了,我们走了。”
昨晚她见过张莉绣的鞋垫,上面的图案要是被她妈看到,一定埋怨,甚至会怀疑什么。
那鞋垫,根本就不是给张雷绣的,还好有两双,可以糊弄过去。
张德胜瞪了眼王兰香,“看什么看,快让孩子们去吧,保民还在外面等着呢。”
王兰香只能作罢,朝她们叮嘱,“路上小心点。”
张莉将二八杠自行车解锁,推着车子出了大门,张柠背着书包跟在身后。
到了巷子口,张柠抬头,不经意间瞟到站在那里等他们的赵保民,水润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神。
前世,就是赵保民这身打扮,将情窦初开的她,迷的神魂颠倒。
干净的白衬衫,永远梳的整齐的三七分头型,还有那辆用彩色塑料布缠的花花绿绿的自行车。
他总是衬衣里面穿一件t恤或背心打底,外面的衬衫扣子不扣,骑车的时候,风带起衣袂翻飞。
白衣飘飘的年代,扰乱了少女的心。
每次看到他骑自行车,她总是幻想,他的车后座,坐着的姑娘是她。
可她,前世似乎一次都没坐过他的车后座。
赵保民看到张莉姐妹俩出来,转身朝前走去。
出了巷口,就看到赵保民的自行车旁站着一个姑娘,背对着他们站着。
她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后脑勺别着一朵淡绿色大头花。
黄色呢纶袜,红色塑料凉鞋,可以说是很时髦讲究了。
从背影身段可以脑补出,应该是个很美很仙的女子。
刚要骑车的张莉,看到那道背影,疑惑的看向赵保民。
赵保民回道,“她是我舅家的姑娘,我表姐。”
舅家的姑娘?
随着赵保民话落,张柠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阴冷起来。
赵保民的表姐……
不就是上一世挤掉张莉村小学民办教师的那个女人?
哦,她不但挤掉了张莉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她还喜欢赵保军!
就是她率先发现了张莉对赵保军的心思,然后伙同王菊琴,将张莉堵在村里,骂她肖想赵保军,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两个人当着村里人的面,用最恶毒的语言,将失去民办教师工作后心情本就惆怅的张莉,打击的心灰意冷,一蹶不振。让她彻底断了对赵保军的念想,将那颗还没发芽的爱情种子,扼杀在了土壤中。最后她绝望的答应了嫁给胡红霞的酒鬼哥哥。
张柠沉思,这个女的叫什么来着?
“她叫王彩霞,张莉应该认识。”赵保民热情的介绍。
赵保民话音刚落,王彩霞就转过身来。
然后,她的模样,真真切切的落入张柠眼中。
一张大饼脸上,长着个扁平的鼻子,小眼睛,大嘴。
也许是因为在这边等太久,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嘴撅的能拴住一头驴。
当然,最惹眼的是,她头上那个黄色塑料发箍,跟孙猴子的紧箍咒一样。
简直是背影迷死人,转身吓死人!
张柠虽然不是肤浅的以貌取人之人。
可是她有上一世的记忆,知道这个王彩霞是什么货色,此时看到她,真的感觉那张大饼脸相当不顺眼。
张莉和王彩霞也算是同学,因此互相认识,她笑着打招呼,“是彩霞啊,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大风镇吗?”
凡事跟赵家有关系的人,张莉都特别热情。
“不然我在这等什么?”王彩霞拉着脸,不悦的开口。
很明显,张莉的热脸贴了王彩霞的冷屁股。
张莉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是她们磨蹭太久,惹的王彩霞不高兴了。
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被张柠拉了一把,“姐,快骑车,我要坐了。”
“对对,快走吧。”
赵保民招呼着王彩霞,让她快过来坐。
今天镇上逢集,早上天凉,张家屯通往磐石镇的简易公路上,去赶集的庄稼人熙熙攘攘。
快到立秋时节,庄稼人种的水果蔬菜都已成熟,便会拿到镇上摆摊卖钱。
挑担的,背竹篓的,还有穿着时髦去看戏的,形形色色,热闹非常。
村里向东的四轮车是收费的,因此有些节省又没什么重要事的群众,选择步行而去。
当然,有自行车的人都会骑自行车。
公路上偶尔还会飞驰而过冒着烟的摩托车。
此时,张柠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公路上近乎壮观的赶集大军,心情无法形容的美丽。
赵保民崭新的自行车始终与张莉的车子平行。
跟记忆中一样,他蹬车的白衬衣高高飞起,异常飘逸。
张柠视线瞥了眼赵保民车座后面的王彩霞,心底不觉苦笑。
上一世,如果她看到赵保民车后座的王彩霞,她定是无比羡慕嫉妒,巴不得将她揪下来,自己坐上去。
现在,看到这一幕,除了觉得碍眼之外,心底没一点波澜。
哦,也不是没有波澜,她现在其实很想一脚踹在赵保民的自行车上,连人带车一起滚下公路边的大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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