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梦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身在一片混沌之中,目之所及全是铺天盖地的黑,她看不到前进的道路,更是摸不着任何具象实物,她大声呼喊着,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她试图摸一下自己的脸,双手却犹如被捆绑着,不受控制,甚至是想要哭泣,也流不出一滴泪。
我死了吗?
带着这个疑问,程舒梦好似一具幽魂一般在混沌中不知飘荡了多久,在她快要肯定自己这个疑问时,她听到了一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响。
一声鸡鸣。
还不等她怀疑真假,紧接着又是好几声高亢的鸡鸣,随后她觉得自己身上有了力气,眼皮子也努力向相反方向挣扎,一束刺眼的白光照了进来,程舒梦眯缝着眼睛,为自己还活着松了口气。
“醒啦?”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程舒梦想立起上半身看看说话人是谁,无奈使不上力气,尝试几次未果,她放弃了。
“的确是,一场灾难。”男人的声音饱含同情,“好在你的命保留了下来。你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过去的事儿,之后再说。”
说完这话,男子便起身离开,走的时候阖上了门,这下屋子又安静得可怕了。
程舒梦在床上趟了好一会儿,终于卯足了劲儿,用胳膊肘使力将自己上半身撑了起来,一看这屋内的摆设,她眉头轻蹙,面露疑惑。
屋子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中间摆了一张圆桌,围着4张凳子,墙边有几个棕色的柜子,样式土得不行,上面有个烛台,别的就没了。再回过头看看这床,青色的幔帐,青色的被罩,敲敲床板,发现竟然铺的都是木板,没有席梦思,更没有记忆床垫,难怪全身硌得慌。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连个电器都没有的人家?程舒梦心里嘀咕着,转念一想人家好歹救了自己,也不该吐槽,便默念一句“sorry”。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钱多多那个死丫头肯定又要就迟到这件事念她3个小时。程舒梦掀开被子,正想尝试下床,脚还没有沾地,她发现不太对劲。
程舒梦小学的时候曾经被她妈妈强行送去学习短跑,虽说根本没有跑出个名堂来,但是她的两条腿倒是托了短跑训练的福成了小粗腿一双,可摆在面前这双腿压根和粗就不沾边,准确来说,倒是像瘦弱的小孩儿的腿。
心中涌起一丝可怕的猜想,她身体开始发抖,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建立信心,一边哆哆嗦嗦地下了地,扶着床沿尝试站起来。
她可以站起来,腿部肌肉没有萎缩,她并没有残废!
“耶!”程舒梦振臂高呼。
许是用力过猛,她眼前发昏,跌坐进床里。
“你怎么起来啦?”房门被打开,是之前说话那个男人进来了。
“我想确认一下我的腿是不是有问题。”程舒梦小声地回答他,抬起头看到男子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眼前的男子眉清目秀,面色和蔼,年龄估计30出头,这倒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他的穿着打扮,和程舒梦接触过的人完全不一样——标志的美人尖,黢黑的头发高束在头顶用玉簪子绾作髻,身着褐灰色长衫,腰间是褐色竹叶纹的腰带,还系着一个玉佩。
“大……大哥,你是在拍古装连续剧吗?”程舒梦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男子眉头微蹙,不太明白程舒梦在问些什么“大哥?古装连续剧?”他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轻放在程舒梦额头上,嘀咕了一句“是有点烫,可能还在发烧,难怪说胡话。”
“我没发烧,我很清醒,大哥,你不要逗我了,这儿是哪里,我,我要回去!”程舒梦将男子的手推开,语气略显着急,她不知这个男子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你不应该叫我大哥,我的年龄足够做你爹。至于你要回去,我想,你应该回不去了。”男子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程舒梦再次愣住了,她迟疑了一下,问道“请问,现在是多少年?”
男子看着一脸认真的程舒梦,眼眸下沉,迟疑片刻便回答“煊帝十三年。”
这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年代,程舒梦觉得自己身子莫名重了好几分。
“请问,您能找一面镜子给我吗?”
程舒梦埋下头,低声请求。
“可以。”男子起身走向墙边的柜子,打开屉门,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递给了程舒梦。
程舒梦努力控制自己不发抖,但是手臂好似不听使唤一般,一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看向镜中的自己。
大大的杏仁眼,深邃的双眼皮,小鼻子小嘴,脸颊鼓鼓囊囊的好似个包子,脸颊因为发烧的缘故有些泛红。这分明就是一张六岁孩童的脸。
这绝对不是孩童时期程舒梦的脸。
“我是谁?”
程舒梦放下镜子,眼里噙着泪水,望向面前的男子,
“我到底是谁?”
男子略作思索,望向程舒梦,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你叫苏孟,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