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带着赵雪儿私奔一事如同冬日里草垛上的一点火星,很快就“烧”得满城皆知。陈家本想封锁消息,所以两人走了两日都不曾透露出半点风声,但是赵家始终不见女儿回来,便着急了,私下去报了官,要官差一起去城门外找那对鸳鸯,这样才把消息给传出去了。待大部队在城门口集合时,赵匡看到陈典之骑在马上,带了一大批官兵从城外往回走,有两匹马的马背上各坐了一个年轻人,依稀看出是陈光和赵雪儿的模样。
“啊!雪儿!”待人群走近,赵匡才辨认出真是那陈光和赵雪儿,便立刻下马,赶了过去。
“赵大人,还有府衙的秦大人,你们怎么在这儿?”陈典之瞥了一眼忙着询问自己女儿有无受伤的赵匡。
被陈典之叫到名字,赵匡才从疼惜女儿的思绪中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又看了看陈典之带着的兵马,有些疑惑了“陈大人,我,我这不是要找女儿嘛……”
“赵大人女儿前几日出城游玩的时候遇到山贼,是本官儿子恰好经过救了她,随行的小厮回来报了信,所以本官才带着人来救了他俩。现在,赵大人女儿已经找到,可以告知秦大人销案了。”陈典之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说完这段话,示意队伍继续往前走。
“等等!陈大人,什么叫做下官女儿出游时遇到山贼,明明就是……”
“赵大人糊涂了。”陈典之飞快地打断他,“本官刚刚说的,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这些侍卫,都可以作证。”
看着陈典之手指着的后面一大片穿铠甲拿长枪的侍卫,赵匡咽了口唾沫,低声道了句“多谢”,便有些无奈地对秦风笑了笑“麻烦秦大人还专门跑了一趟,此案,销了吧。”
秦风看了陈典之和赵匡一眼,爽快地笑了“不碍事,下官本就是上都的府衙管事,解决百姓的问题是下官的本职工作。既然两家的公子小姐已经找到且安然无恙,下官也算是安心了。不过,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陈大人指点迷津。请问陈大人身后的这帮士兵,是哪位大人旗下的战将呢?”
“秦大人。”陈典之斜了一眼秦风,“不该管的事,就不要管,不然哪天暴毙在街头,都不知道是何原因。走了,赶紧回府,还得商量一下和苏家的婚事。”
说完,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了。
至始至终,陈光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看着离开的众人,赵雪儿把脸埋在赵匡的衣袖中,啜泣起来。
“什么?赵雪儿割腕自杀了?”
苏孟纵然起身,大惊失色。
“千真万确!”
小桃拍了拍胸脯,给刚飞奔回府的自己顺顺气,“小桃今天路过赵府,听那守门的几个小厮在那儿窃窃私语,凑近耳朵一听竟然是这事儿。”
苏孟两道柳叶眉轻蹙,命小桃把那件青色披风拿来,穿戴好后,叫小桃同自己一起去趟赵府。
“小姐,咱们去赵府干嘛呀?”
路上,眼瞧着苏孟步子跨得极大,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小桃忍不住发问。
“去看看那位赵雪儿赵小姐。”苏孟头也不回地说。
小桃更加疑惑了“看她作甚呀?她不是和那位陈公子私定终身了吗?而且她那两个朋友,什么方玉柔,什么钱小佳,他们还刁难过小姐呢,想来那赵雪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孟突然停下来,没有刹住车的小桃直接撞到苏孟背上。小桃摸着被撞红的额头,不解地看着停下来的苏孟。
“小桃,即便是和男子私定过终身,即便是她的朋友们刁难过我,那也不能说明赵小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苏孟一脸认真地看着小桃,“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评价一个人,不然,你和因为与陈光有婚约就跑来刁难我的方玉柔、钱小佳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桃知道自家小姐生了气,也察觉刚才自己说的话确实有失偏颇,便点点头,小声地说“小桃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没事,我知道你也是护主心切,都是为了我好。”苏孟摸摸小桃的额头,“咱们赶紧去赵府吧。”
刚踏进赵府的门,就看到赵匡慌里慌张地携着一家老小跑出来迎接苏孟。苏孟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尤其是看到赵匡外衣扣子都没有扣好,不禁后退了几步。
“下官,下官不知苏小姐要来,不然,下官肯定派家丁去门外等候苏小姐大驾光临,还请苏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赵匡恭敬得有些过分,苏孟一时间不知到底她和赵匡到底谁是四品官员。
“赵伯伯客气了,是孟娘不请自来,该道歉的是孟娘才对,希望赵伯伯不要怪罪于孟娘。”
“苏小姐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是下官教女无方,才会,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下官愧对苏小姐,也愧对苏大人。但是,子不教,父之过,还望苏小姐可以原谅小女,她只是一时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要怪,就怪下官吧,下官愿意为小女犯的错承担后果!”说着,赵匡竟双膝跪地。
这一跪可把苏孟吓得不轻,她赶紧把赵匡扶起来,忙不迭地解释“赵伯伯误会了,孟娘此次绝非是来兴师问罪的,孟娘听闻赵小姐身体抱恙,就过来看望一下她。”
“此话当真?”赵匡猛地抬起头来看苏孟。
“千真万确,半句不假。”苏孟点头,“赵伯伯,若是孟娘此行真是为了讨一个公道,怎会只带一位贴身侍女前来,应该是把府上所有家仆都带来撑场子才对,您说是吧?”
赵匡低头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便站起来,让府上的三姨娘将苏孟带到赵雪儿的闺房去。
来到赵雪儿的闺房门前,恰好遇到她的生母,赵家二姨娘,二姨娘也是一句话不说就给苏孟跪下,哭号着向苏孟道歉,帮赵雪儿求情,苏孟耐着性子给二姨娘又解释了一通,好说歹说才进了房间。
雕着玫瑰花的黄花梨床榻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少女闭着眼睛,嘴唇也是白得跟纸一样,只看一眼,就觉得这是一个苦命的姑娘。
苏孟轻手轻脚地靠近床榻,小声地说“赵小姐,孟娘知道你没有睡着,你可否听孟娘一句劝。”
床上的人儿并没有任何反应,这点苏孟倒是预料到了。
“天下好男儿那么多,赵小姐为何偏偏要喜欢那个劳什子的陈光呢?”
“你懂什么!”赵小姐突然睁开眼,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说自己心上人坏话的女子,“陈光的好,你这种人怎会知道!”
“是,我是不知道他的好,我只知道,一个真正的好男儿,是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受这种委屈的。”苏孟冷淡地回她。
赵雪儿叹了口气,眼角有泪滑下,苏孟的话应该是刺到了她心中的痛处。
“也许,陈光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是吗?再怎么有难言之隐,得知赵小姐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时,连我这个因你们私奔而名声受影响的外人都知道来看一下你,那位陈公子,可曾来问过一二?”苏孟继续说,要叫她看清事实。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赵雪儿想把被子拉过头顶,却力气不够,尝试了几次都失败。
苏孟盯着赵雪儿手腕上的纱布,轻轻握住她的手,道“雪儿姑娘,孟娘此次来,绝不是为了看你笑话,或是兴师问罪,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从头到尾,你都不知道孟娘的存在,也不知道陈光有一位未婚妻,所以,孟娘不怪你。”
赵雪儿眼泪汹涌而出,痛苦地摇头“我不要你的可怜!我不要……我知道,我是庶女,我爹官级不高,所以,我配不上陈光,我也比不过你,我只会拖累他……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雪儿姑娘!”苏孟将赵雪儿的手握得更紧,情绪也激动起来,“当你为了陈光这种人要死要活的时候,你可考虑过你的爹娘?你的爹娘把你带到这个人世间,是为了让你为了男人寻死觅活的吗?刚刚我来赵府,你爹和你娘为了帮你求情不惜跪下来求我宽恕,他们全心全意地爱你,不管你是庶女还是嫡女,他们都不会嫌弃你,你现在却不顾你爹娘,要为了那个男人去死?你怎么这般糊涂!”
苏孟的这一番话,将赵雪儿犹如溺水的人救上岸一般拉回理智的边缘内,她红肿着眼,望向苏孟,俄而将头转向一边,不再看她。
“赵小姐,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让你看清楚,那个让你堵上一生清白也要与之相依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你托付。”
苏孟一字一句地告诉赵雪儿,右手则是捏紧床沿,心中已有计谋。
翌日清晨,府衙里值守的衙役尚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击鼓声吵醒。衙役一边骂娘一边起身穿上衣服,打开大门,便看到两个妙龄少女站在门口。
“干嘛呢这是,大清早的!”
衙役揉着惺忪睡眼,不耐烦地喝到。
只见那个身形有些圆润的少女行了个礼,大声说道
“大人,民女要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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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耽兮,尚可脱也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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