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房门终于打开,青汣和老大夫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老大夫满头大汗,走路时脚下都有些不稳,青汣的脸色亦是有些疲倦。
“怎么样了?西楼的情况如何?”魏乘第一个冲上前去询问道。
“人暂时无碍。”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几个时辰站下来,老大夫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魏乘胡乱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他的腿?”
“骨头是都接好了,不过后续恢复得如何还要视情况而定。”老大夫保守地答道。
白飞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紧跟着追问道“宁老,什么叫‘视情况而定’?”
宁老叹了口气,道“接骨只是第一步,眼下他并未完全度过危险期,所以今晚的情况很重要,若是伤口不出问题,夜里没有发烧,他这条命才算是真正保住了。”
顿了顿,他接着道“另外,他这条腿到底是伤得太重了,即便是日后伤口完全愈合,也不排除留下后遗症的可能。”
魏乘有些懵了,脑海中一团乱麻,忍不住屏住呼吸问道“……大夫,您所说的后遗症是指?”
“轻者,阴天下雨疼痛难忍,难以再习武,重者,或许会留下跛疾……”说到这儿,宁老也唏嘘不已,他诊脉的时候看了,这个年轻人内力深厚,显然是个习武之人,若真是落下跛疾,当真是可惜了啊!
见众人面色凝重,青汣终于低低开口“他会没事的。”
或许是为了安慰他们,又或许是为了说服自己,青汣这般自欺欺人地想着。
“宁老,我让人带您去休息一下吧!”见宁老满身疲倦,白飞尘主动开口道。
宁老点了点头,道“需要注意的事情,我都交代给这位小兄弟了,今晚伤者身边不能断人,你们记得留人照顾他,有什么状况随时叫我。”
“有劳宁老了!”白飞尘和魏乘齐齐应下。
宁老离开后,白飞尘看了看站在院中一言不发的青迩,又看了看眼底不满血丝的青汣,道“青汣,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去休息一下吧,西楼这边有我们。”
“不必。”青汣一开口,整个嗓子哑得不像话,事实上,这两天两夜的时间里,她不仅仅是没有休息,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青迩闻言不由皱了皱眉,走到她面前站定“去休息,现在,立刻。”
“我说了,不必。”青汣再次拒绝了她的好意。
见她如此固执,青迩不禁有些恼火,刚要让人强行把她带去休息,便听得褚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夜还长,我让人备了些吃食,你多少吃上一些,才有力气照顾燕世子。”
众人只知燕西楼的腿被横梁砸断,却不知他是为了救青汣才变成这样的。
褚俟虽然与青汣相处的时日不多,却也看得出来她是个清冷疏离的性子,即便此刻嘴上不说,心里只怕早已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果然,对于褚俟的提议,青汣抿了抿唇,到底没再拒绝。
青迩却是不赞同地看向褚俟“可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
“燕世子一刻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她便一刻不会安心,本王以为夫人应该明白这种心情。”褚俟意有所指地说道。
“卫王!”白飞尘脸色微变,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褚俟回眸看了他一眼,静默下来。
许是褚俟的话触及到了青迩的某根神经,只见她紧了紧拳头,面色很是有些难看。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褚俟轻咳了一声,不容置疑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本王让人给诸位收拾了休息的房间,就在隔壁的宫殿,折腾这么久,大家都累了,先去休息吧!”
褚仞前脚刚刚踏出正阳宫,后脚便听得褚俟身边的心腹叫住了他“肃王请稍等,我家王爷有要事要同您商议。”
隔着一道宫门,褚仞遥遥与褚俟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末了跟着褚俟的心腹离开。
“肃王来了,快坐!”一见褚仞进来,褚俟立刻露出一抹笑颜,十分客气地让人上茶。
“不必麻烦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一会儿回府还有要事处理。”褚仞语气淡漠地说道。
宫乱已经平息,大晚上的,褚仞一个王爷能有什么要事需要处理?这话不过是他的托词罢了,褚俟心中了然,却也没有拆穿,转而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肃王的性子是一点没变啊,还是这样直爽!”
褚仞看了他一眼,并未接他的话茬。
褚俟倒也没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转而道“听底下人说,你方才还为燕世子放了血?”
“是。”褚仞倒是承认得坦率,只是眉宇间渐渐浮上一抹不耐。
知道他不喜拐弯抹角的谈话方式,褚俟也就不再绕弯子,问道“为何要帮他?你与燕世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褚俟这话问的不仅仅是为燕西楼放血这一件事,更多的则是指向他为何突然出兵相助的举动。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曾经不止一次地私底下找过他,为的就是想要让他在关键的时刻出兵相助,却都无一例外地被拒绝了。
若他只是想要置身事外也就罢了,可偏偏最后关头他又随同魏乘一起从另外一条密道入宫,还动用了手底下所有的私军!
此举实在让人费解!
“我与他素不相识,帮忙也只是顺手罢了。”褚仞面不改色地答道,神情看起来甚至有些冷漠。
然而,他的这个回答并不能打消褚俟心中的疑虑,只见他蓦然笑了一声,道“褚仞,倘若此刻你我易地而处,这个答案,你会相信吗?”
褚仞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沉声道“我对你没有敌意,对皇权亦没有野心。但若你非要对此事问个缘由,我能给出的答案就只有这个,至于信不信,随你。”
说完,褚仞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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