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楼弯腰捧了一捧雪,扬至半空中,任其自然落下。
他指了指雪花飘落的方向,解释道“千寒山在兖州西北,眼下正值冬季,刮得是西北风,所以咱们只管顺着这风向往前便是。”
“世子高明!”习凛听罢顿时眼前一亮。
千寒山寒意逼人,三人步履艰难地往前走着,即使有内力护体,也被冻得牙关打颤。
尤其燕西楼的腿伤刚好没多久,这会儿在雪原上这么一受寒,更是刺骨地疼。
“世子,你的腿受不得寒气,还是属下来背你!”习凛紧走几步拦在他面前苦苦劝道。
“让开。”燕西楼拂开了他的手,“你们顾好自己就行了!”
“可是……”
“这是命令!”燕西楼的声音冷了几分。
习凛咬咬牙,“是!”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三人却依然在这片雪原里打转。
习凛有些着急了,回来的路上,他们可是听闻了不少关于这千寒山的传闻,其中就有一条说这山里常有猛兽出没,万一要是碰上,他们可就麻烦了!
“世子,天色已晚,前面有个山洞,咱们不如在此处暂避一晚,明日再走?”
“不,继续走。”燕西楼坚定地说道。
“世子,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急事,非得这么不要命地往回赶?”习凛急躁地看向他。
展晔抓住了他的胳膊,低声提醒道“习凛,你逾矩了。”
习凛面色一变,当即低下头“世子,属下无意冒犯,只是……”
“我知道你的顾虑,”燕西楼打断了他,目光望向远处,定定道“但我必须在明早赶到徐州祖宅,迟了,就来不及了。”
见自家世子是铁了心要连夜赶路,习凛也就不再多言,沉下性子继续往前。
三人又走了约莫一刻钟,习凛环顾四周,发现这一路走来的景象都并无什么差别,不禁有些犯愁,抬手碰了碰旁边的展晔“咱们该不会是迷路了吧?我怎么瞧着这里咱们刚刚好像来过?”
展晔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面瘫脸模样,淡声道“千寒山终年积雪不化,周围景象本就无甚区别,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习凛立刻追问。
“更何况,这雪地上并无新鲜脚印。”说着,展晔朝地上指了指。
习凛细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随即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可以啊,展冰块儿,怎么从前没发现你还有这份细腻心思?”
展晔面无表情地把他的爪子从自己肩膀上拿了下去。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燕西楼被脚下的冰棱绊了一下,好在展晔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大人小心!”
燕西楼稳住了身形,低头看了看,眉心微微蹙起。
“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展晔察觉到他面上神情有异,不由问道。
燕西楼很快敛了敛眸,摇头“没什么。”
展晔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刚要再说些什么,便听得旁边习凛指着前方欣喜若狂地大喊“世子,展冰块儿,你们快看,前面好像有亮光!世子,你真是神了!”
展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瞧见了一处亮灯的地方,心中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对燕西楼道“瞧着像是一户人家,大人……”
就在他看向燕西楼时,却发现他的目光并未看向前面有亮光的方向……
联想到大人方才险些被绊倒一事,展晔心下愈发觉得古怪,试探着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展晔你做什么?”燕西楼拧眉看向他。
展晔立刻收手,低头道“大人恕罪,属下是想说,既然有人家,说不定家里有马车、牛车,咱们或可借来一用,以便尽快赶到兖州城。”
“展冰块儿你这不是废话吗?世子用得着你提醒?”习凛没好气地瞪他。
展晔瞥了他一眼,眸中不乏警告之意。
习凛早已习惯了他的冷眼,因此并不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上下瞧了瞧他“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多话。”
“行了,你们俩是觉得这千寒山不够冷是吧?别耽误时间,赶路要紧。”燕西楼出言制止了这场习凛的单方面拌嘴。
三人运气委实不错,这户人家虽是猎户,谈不上富庶,却也不至于家徒四壁,好巧不巧地,院子里恰好有一架马车。
习凛给了那猎户一锭银子,对方不仅痛快答应把马车借给他们,还顺带着送了他们一兜刚出炉的肉包子。
因着燕西楼急着赶路,三人没有多做休息,略喝了口热水便驾车而去。
因着是老马,所以马车跑得并不快,习凛一边驾车一边埋怨“这么个破马车,真是便宜那猎户了!”
“知足吧你,这马车再不济,也总比咱们三人走路快些。”燕西楼道。
习凛叹了口气“唉,这倒也是。”
“大人先吃点包子垫垫吧!”展晔将布兜打开,拿了一个包子递给他。
燕西楼咬了一口便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包子皮有些厚了,里面的羊肉也有些腥膻,味道远不及汣儿做的。
不过他向来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便也勉强吃了下去。
但等展晔再拿给他的时候便一口拒绝了“你们吃吧!”
展晔掀开帘子塞给习凛两个。
后者咬了一口,亦是同样的反应“啧,这猎户家娘子的手艺着实不怎么样,比咱们世子妃可差远了!”
“怎么,你还吃过你家世子妃做的包子?”燕西楼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善。
要知道,汣儿虽然厨艺高明,却并不常下厨,各类吃食也就一开始做上几次,等明槿那丫头学会了,她便不再动手。
只可惜,正在兴头上的习凛并未察觉到自家世子的恶意,只见他嘿嘿一笑,颇有些自得地说道“之前两位小公子闹着要吃世子妃亲手做的包子,属下正巧路过厨房,便也顺道蹭了几个。猪肉莲藕馅儿的,那味道,啧啧,真是绝了!”
说着,习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对着手里的包子愈发嫌弃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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