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把手向前一伸,“简某已帮二位解决了问题,就将先前应允的天大好物交给我吧。”
愚公不认账,“你这是取巧,不能算数。”
简直扳起了脸,“咱不带耍赖的哈,二位不能为老不尊。在我的帮助下,你俩又一次达成一致,咋能又说不算数了呢?”
智叟连忙解释,“不蒙小哥。真若统一了认识,我俩立马儿就能获得释放。而现在未有任何异常反应,说明天官老爷判定,问题尚未解决。”
简直本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过关,于是继续探口风,“那咋办呢?”
愚公叹了口气,“就只能麻烦小哥呆在此处,咱们继续切磋研究,直到问题得以解决。”
简直心里一惊,“二位前辈这是打算要对简某用强么?”
智叟赶紧分辩道,“小哥莫要误会。我俩虽有仙缘,却无法力,与一般老人并无区别。这是天官老爷留下的禁制,只要答应参与研讨,不成功便留下。小哥若不信,试试就知道啦。”
简直判断出智叟并未撒谎,何况他也不想这么轻率离开,错失机缘或牵扯出太大因果,非他所能承受。
他估计二老还有事儿没交待清楚,打算给他俩也施加些压力,“既然二老没有法力,我若将你俩弄消失,这问题自然就不存在啦。只是不清楚,这样子可否算作解决了问题呢?”
智叟慌忙劝阻,“这么野蛮粗暴的方式,天官老爷咋会想不到呢?指定是不认可的。小哥莫要胡思乱想啦,当心弄巧成拙。”
简直收到鉴心提示,智叟应该也不知道会有啥结果,是在虚张声势,只为让简直放弃这可怕的想法。
愚公闻言,这下脸是真白了起来,赶紧宽慰简直,“小哥你指定能想出好办法的。在这地界,人的寿命是无限的。今日想不到,还有明日。明日想不到,还有后日。日复一日无穷尽也,总有一天会想出来的。
鉴心提示,愚公意欲利用拖延战术,争取时间缓和气氛,避免简直冲动之下采取过激行为。
简直表示无奈,“二老稍安勿躁。除非万不得已,咱不能轻易尝试。也是被逼得没办法的情况下,才会出此下策。”
就在这时,智叟急中生智,“我想明白啦。方才我俩确实难得地形成了共识,但天官老爷要求的统一认识,应该是指在争论的问题上。也就是说,小哥你不能光给出自己的判断,还应分别说服我俩才行。”
在这紧要关头,愚公也不继续抬杠了,“我被迫和老杂毛在这个说法上,再一次达成一致。你以为天大的好处那么容易到手么?总要给出个我俩反驳不成的说道来哦。”
简直恍然,“就是说,要将二位方才认为的屁话,变成你们心目中的真理呗。”
智叟表示同情,“应该是这么个路数,确实很有难度,真是辛苦小哥啦。”
简直坦承,“若果然如此,倒也并不算是太难,简某有一定信心做到。”
愚公暗自撇嘴,心说就没见过这么大言不惭的,真比智叟那老杂毛还不要脸。
为了提升说服力,简直特意启用了魔音神通,“智叟看山是山,判断事物依据的是天然认知,其实比愚公更质朴单纯。愚公则看山不是山,因为他进入了更高境界,智叟自然无法理解。”
智叟不服,“你真以为愚公比智叟聪明么?”
简直反问道,“你真以为他活了九十岁,还能天真如孩童么?待到年老力衰他才突然想起,应该搬走房前的大山么?”
智叟沉吟片刻后承认,“经你一说,这事确实有些蹊跷,莫非老小子是在演戏?”
简直点点头,“愚公并非弱智,固然也知道高山巍峨不可移,挖来挖去自讨苦。可他依旧坚持要去做,所为何来呢?其实挖的不是山,而是人心。”
愚公听不下去了,“小哥莫要胡乱猜疑。小老儿只是相信,做一点是一点,积少成多便总有成功之日。”
简直嗤笑一声,“我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您老还在狡辩,糊弄鬼呢?这山也是会长高的,纵你有无穷尽的子孙,也只能无穷尽地挖下去。”
愚公又是一梗脖子,“我的子孙我的娃,我爱咋挖就咋挖。”
简直冷哼一声,“既然这么不上道,那我也只好把话说透啦。一位九十高龄的垂垂老者,回想起碌碌无为的一生,决定在离世前做一件感天动地的事情,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这才是愚公移山的真相吧?”
愚公涨红了脸,仍在强辩,“空口无凭无根无据,小哥不得胡乱抹黑。”
简直摇摇头,“因为先前你对我撒谎,我便知道了,你事先已策划之中,你的目的就是获得外力相助。本只打算博个虚名,没想到真地惊动了天地。事情闹大后,你的策划取得了超预期的成功,甚至被人当作楷模学习,你也只得将错就错下去。”
愚公开始耍赖了,“你知道了又能怎样?我才不怕你跟人说呢,谁会信你啊?何况你就是想出去,须得先说服我。就冲你这套说辞,打死我也不能让你说服。”
简直淡然一笑,“这里并非世间的衙门大堂,咱们当下只需凭着良心说话,上天有眼正看着呢。不仅看你说什么,还看你想什么。因此无需你口服,心服足矣。”
愚公有点儿慌了,给自己打气,“相信天官也不会听你胡说。”
简直叹了口气,“我一个凡人都可以看透,你这点儿小心思,真能瞒得过天官么?只不过借你的故事,让凡人愈加虔诚地笃信神灵,所以才看破不说破。你当下无非是在自欺欺人,因为智叟还是个糊涂蛋,给了你坚持下去的动力。可当他也明白了事情真相后,你还在此处硬撑的意义何在?忍受与家人分离的代价,只是为了骗自己玩?而且明知骗不成,到底是在图什么?”
愚公无言以对,眼圈顿时红了。
简直又转向智叟,“这么多年以来,你所谓的坚持,就是在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是不是傻?是不是天真?是不是在虚掷光阴?”
智叟这会儿自然也听明白了,“这混账老小子倒是成功嘞,可把我害惨啦。”
简直不以为然,“你这说法略显不厚道。固然有愚公之因,但归根到底还是自找的。”
智叟心生悔意,“我过于自负,总是习惯性将旁人都当成傻子,结果偏又遇上了这般执拗的愚公,最终贻笑千古。”
简直宽慰他,“凡事皆有因果。而你借此消除了业障,在我的帮助下提高了觉悟,还是收获不小的。”
智叟好奇,“小哥先前说过,我俩的见识都有问题,不知你又是如何看山的呢?
简直实话实说,“看山还是山。”
智叟不解,“咱俩都看山是山,有啥区别呢?凭啥你是大智慧,而我就是小聪明呢?”
简直思忖了下,“因为是山不是山,皆在我一念之间。看它是山,它便是山。看它不是山,它便不是山。我即山,山即我。山或非山,又有何分别?”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轰鸣,愚公与智叟的身影瞬间消散,一物掉落在简直脚下。
是一块巴掌大的方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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