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绍辉坐在红木椅中,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茶具,沏着功夫茶。
氤氲的热气中,脸上神情显得有些模糊……
峤屿墨走进书房的时候,老爷子头都没抬,仿佛完全专心于手中的茶具。
如果是个普通人,看到老爷子这副模样,肯定站在门口,等着他发话。
然而,那是峤屿墨。
他经过房门,直接顺手一关,随即,将礼盒放在桌边,自若地坐在冷绍辉的对面。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袅袅沏茶的声音。
直到,冷绍辉将茶杯推到峤屿墨面前。
峤屿墨没有急着去喝,而是执着白瓷薄壁杯,轻嗅茶香。
姿态熟稔、气质卓绝……
老爷子目光微动,随即,低头,喝下自己的那杯茶。
“刚刚人太多,我不好多说。其他细节暂且不论,我只问一句——
你对芸琦……是认真的吗?”
冷绍辉放下茶杯,氤氲的水汽散尽,露出他一张毫无笑意的脸。
楼下的人,或多或少猜到他会“为难”峤屿墨,却谁都不会料到,他开门见山,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冷绍辉不是无的放矢。
他与峤屿墨认识这么久,以前下棋时,自己在峤屿墨面前提及孙女,也不是一次两次。
可峤屿墨之前就像是一口深潭,石子落进去,都没有丝毫回声。
按理说,要喜欢,早该有动静了,怎么忽然自己去了一趟南边,他就对芸琦情根深种?
当初两人见面的那场生日宴,还是他开口请的峤屿墨……
书房里,虽然茶香四溢,冷绍辉的表情却并不轻松。
峤屿墨转着手中的杯盏,一双笔墨不足以形容的双眸,缓缓抬起,看向冷老爷子“你在担心什么?”
老爷子表情有一瞬间的讳莫如深。
峤屿墨却突然笑了
“你担心,我是单纯看在你面子上,准备和冷家联姻?”
冷绍辉皱了皱眉,面色有点冷然,却没有否认。
都是纵横捭阖的人,见惯了万般手段,世上有些人或许会单纯地看待世事,然而,他们这种地位和经历的人,却从来不会单纯地从一个维度考虑一件事。
峤屿墨望着杯中的茶水,带着近乎好笑的神色——
没想到,他向来不近女色的好习惯,到了眼下,反而成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引子?
老爷子沉吟了一下,没吭声。
他一开始知道峤屿墨在追芸琦时,脸上装作气愤不已,满口“我拿你当忘年交,你竟然想撬我孙女?”
实际上,心底却是高兴得不了的。
毕竟,放眼帝京,不,即便是放眼全国,年轻一辈谁能比峤屿墨更优秀?
然而,等他渐渐冷静下来,慢慢就添了些疑虑。
以前从来对他孙女不感兴趣的峤屿墨,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态度?
是不是因为年纪到了,觉得该娶妻生子。而放眼身边,芸琦恰好是最适合的那个?
如果是这样……
冷绍辉心底瞬间下了个决断。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峤屿墨忽然云淡风轻地抬头看向他
“峤家如果还想再进一步,需要靠联姻?”
冷绍辉到了嘴边的话,忽然一哑……好像是这么个理。
峤屿墨要真想让峤家站在那最高的位置,压根不会从商。
真要权势,他自己就伸手可及。
而撇开权势……
虽然芸琦继承的张氏集团价值千亿,但峤屿墨好像也不缺这点?
“我要对芸琦不是真心,会特意放下帝京所有的事,陪着她在上海那么久,又专门带她去欧洲度假?”
峤屿墨每说一个字,冷绍辉就跟哑炮一样,表情越发沉寂,然而心底的满意是越来越高。
的确。
真要是联姻,面子上做到相敬如宾就够可以的了。
这种夫妻,在他们这种圈子里,随处可见。只要不损害对方的利益关系,其他什么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哪里会花那么多心思讨女方欢心?
峤屿墨见老爷子眼底的疑虑渐渐散去,忍不住心底一叹。
能让老爷子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找他要个明确答案,想要知道他是否真心,说到底——不过是关心则乱。
小狐狸要是知道了,怕是心底又高兴又复杂。
此刻被峤屿墨的话彻底打消顾虑的冷绍辉,眼底已是光芒大盛。
见状,峤屿墨轻轻一笑,从桌边将那个显眼的礼盒推到他面前
“如果不是真心,我觉得我会刚下飞机,就急不可耐地带上这份礼物登门拜访?”
看着眼前偌大的礼盒,冷绍辉张了张嘴。
眼看峤屿墨那神色,他瞬间像是猜到什么了什么一样,目光惊愕地看着那个礼盒!!
是他想的那件东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