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王的声音和他的人一般谦谦而逊,“碧云妹妹,今日辛苦你了。”
楚碧云难掩欣喜,刚欲说不辛苦,突想起白晚舟说的颖王喜欢柔弱那一挂,便捏着嗓子幽幽道,“辛苦的是王爷。”
颖王轻声道,“今日确实有些累,就不打扰妹妹安歇了,我去书房。”
说完,脚步声响起,旋即又是一阵风拂过,吹得喜帕打在脸上,帕子分明柔软,却拍得楚醉云满面火辣辣的疼。
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已经发出一开一合的声音,她急得自己掀掉了喜帕,房中却已空无一人,空荡得仿佛刚才那个人都是幻觉似的。
眼泪瞬间充盈她眼眶……
书房门口,楚醉云静静的坐在台阶上,远远见到颖王身影,她立即捧心落泪,发出柔弱的泣泪之声。
颖王闻声,走了过来,看到她时惊了惊,“醉儿,你怎么在这里……”
楚醉云也大惊失色的样子,“王爷……这会儿不是该在妹妹那里……”
颖王喉结滚动,“今日累了。”
楚醉云拭了拭泪,“今日是王爷与妹妹新婚洞房之日,王爷这样不好。”
颖王面无表情,“你希望我去她那里过夜?”
楚醉云不置可否,“按例是该这样的。”
“那你在这里作甚?”
楚醉云垂眸,“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王爷平时读书写字的地方看看。对不起,醉云今日有些失态。”
颖王淡笑,“不要妄自菲薄,你今日很得体。”
楚醉云咬唇,“王爷纳偏妃,这是醉云该做的。夜深露重,王爷还是快些回妹妹那里,以免唐突了美人,虚度了。”
颖王点头,“那我回去。”
说罢转身,刚欲迈步,楚醉云却从背后将他一把抱住。
颖王沉声,“你不是让我过去?”
楚醉云哽咽呜泣,“理智告诉我该让你过去,可这颗心舍不得你过去。对不起,醉云和一般妒妇无二,也希望夫君一辈子只疼爱自己一个,星哥会怪醉云吗?”
颖王心念微动,转身,反手将她抱紧,“可碧云妹妹进门,是你和岳丈一手促成的。”
楚醉云已经泣不成声,“我能有什么法子?那个孩子在白晚舟手里掉了之后,无论怎么努力,我都再也怀不上王爷的子嗣了,星哥是皇子,需要开枝散叶,醉云自己无用,不能那么自私耽误星哥。”
颖王环紧她纤腰的手松了松,“你怀那个孩子的时候身体太过虚弱,不见得就是白小姐……”
楚醉云顿时冷下脸,眉间缱绻烟消云散,“你还是不信我?你我青梅竹马,同床共枕,你不信我,却为那个女人开罪?今日她在婚席上做的事难道你还看不到吗?她抓住一切机会羞辱于我!”
颖王神色也不由得冷冽,与楚醉云分开,背手走到阶上,若有似无道,“那个小厮,是你陪嫁带过来的。”
楚醉云脸色微变,“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指使他诬陷白晚舟?”
颖王笑容带着三分晦涩,“怎么会,我知你不是这种人。我只是觉得白小姐说得没错,你对下人太过宽泛了些,有些事宽容不得。”
楚醉云猛然想起事发之时,他一直立于一旁,如旁观者般一言不发,不由毫毛直竖,一阵阵心虚袭上胸口,软下身段牵了他手道,“我自幼便不大插手家事,于中馈管理上不通,好在二妹妹来了,往后有她分担,颖王府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颖王轻轻在她额上印了一个浅吻,“你是我的王妃,这偌大的颖王府都是你的,你想自己管便自己管,你觉得累管不过来,就交些给碧云妹妹管也无妨。今日你也忙碌一整天,回房歇息吧。”
楚醉云怔了怔,她苦苦等了这么久,就是算准颖王今晚不会碰楚碧云,想着在楚碧云的洞房花烛夜霸住颖王,与他夫妻恩爱到天明,再借下人之口传到楚碧云那里,让她下不来台,也让府中下人好好看看,谁才是这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不料,颖王连她也不想碰。
她站在原地踟蹰,眼底滴出水来,可颖王似是看不到,只道,“夜里露水重,你身子不好,别着了湿气,快回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她自然不好死皮赖脸再留在这里,只得扶着丫鬟灰溜溜的走了。
再说白晚舟回到白侯府,沐浴完,往口中塞了一粒叶酸一粒复合维生素,便缩进被窝准备睡觉了,虽然没有太夸张的孕反,身子到底比往常重了,动不动就很累。
欲睡不睡之际,忽闻得窗外传来一阵嘈声,便坐起身问道,“楠儿,怎么了?”
楠儿没有应声,门却被撞开,白晚舟立刻摸出麻醉枪,“谁!”
“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
白晚舟点燃床头蜡烛,果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就站在面前。
“你回来了?”淡淡一句,不知为何,眼角却抑制不住的湿润了。
男人坐到床边,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我不在,有没有乖乖听话?”
白晚舟双手勾住他脖子,“没有听话,勾搭了十八个野汉子。”
男人刮了刮她精致的鼻头,“那我接下来的任务倒是挺重,要从十八个汉子手里把你抢回来。”
白晚舟噗嗤一声笑了,“我哥怎么样?裴驭怎么样?”
“白兄很好,他主动留下守疆,裴驭倒是有些不妙,伤得很重,亏得他自幼习武内力深厚,暂且也无生命危险,我把他带回来了。”
南宫丞吻了吻她樱桃红的唇瓣,月余未见,却好像隔了世纪那么长。
白晚舟松口气,“那我明日去看看他。”
南宫丞苦笑,“怕是等不到明日,你现在就要跟我往淮王府走一趟。”
“你不是说他没有生命危险?”白晚舟顿时有些紧张。
南宫丞摇头,“不是他,是小宛国君。”
白晚舟瞪大眼睛,“小宛国君?那老疯子怎么了?”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袭了,一行二三十人的刺客,目标直指小宛国君,他受了重伤,不知能不能熬得过去。”南宫丞目露忧色,“这事决不能传出去一点风声,小宛暂时休战,就是忌惮着国君在我们手里,若让他们知道国君命在旦夕,肯定会疯狂反击。”
“皇上知道这事吗?”
“把你带过去之后我便要进宫禀报。”
“知道刺客是什么人吗?”
“暂时还不能确定。”南宫丞沉眸,“但赵烈从一个死掉的刺客身上找到这个。”
那是一块沉木腰牌,牌子上是一个“庆”字。
“又是庆王!”白晚舟脱口而出。
南宫丞深吸一口气,“暂时不好下定论,你把外衣穿上,我们先过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