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看着他的弓，没做声。
秦家花园子里有光秃秃的垂柳。
正垂在一片人工湖上。
秦文斌去瞄那柳枝时，才忽然意识到，冬天的柳枝没有发芽的叶，它真的好细呀！
而且有一点点微风，它就在风里乱摆，还真是不好瞄呢！
“嗖——”他射出第一只箭。
一股风吹来，箭射空了，孤零零的落在了湖面上，打了个转，缓缓沉入水中。
“还是八只箭，射中多者赢吗？”小宝歪着头问。
秦文斌想了想，“这次我们一人一箭，各射八次。”
小宝闻言，伸手要他的弓。
“我的弓你拉不动，对你来说太重了，你玩儿小孩子那种……”
秦文斌还没啰嗦完，小宝就已经拿过箭，拉开弓，甚至没怎么瞄准，“嗖——”
他射得非常随意，随意得就像没玩过的小孩儿，漫无目的地弹出羽箭一般。
嗖——
羽箭却准准地打中了一根柳枝，羽箭被柳枝挡了一下，也落入水中。
秦文斌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该你了。”小宝把他的弓还给他。
秦文斌鼻子一酸，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想哭，怎么办？
“你不过是运气好！”他恨恨地说了句。
紧接着，他更加慎重地瞄了半天，射出第二箭。
嗖——
又射歪了，没中。
小宝随意开弓，随意射箭，嗖——准准打中柳枝。
“哇呜……我不玩儿了，呜呜呜，你欺负人……呜呜呜……”
秦文斌把手里的弓箭狠狠一扔，张大嘴嚎啕大哭起来。
小宝无语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爹是谁吗？竟然跟我比这些？”
秦文斌抽抽泣泣。
小宝歪着头，剥了颗大白兔奶糖，塞进自己嘴里，“我爹是燕王啊，整个大夏，都没有人能打过他，他可厉害了。我玩儿这些都是我爹教的，大人都不能玩儿得过我。你是小孩儿，输了也不丢人。”
“哇呜呜……”被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娃说，你是小孩儿……
秦文斌觉得更丢人了，他哭得更凶了。
听闻哭声，准备前来表现“温柔慈爱”“知心大姐姐”的秦婉儿激动上前。
但转过假山，她却猛然一愣。
不……不太对吧？
怎么哭得是自家弟弟呢？
她不是交代弟弟，把小宝欺负哭吗？
小公子一身锦衣，玉雪可爱的站在那儿，小嘴儿鼓鼓的，嘴唇似乎含着什么，愈发显得稚嫩可爱。
再看弟弟，张大嘴，露着刚掉还没长齐的牙，哇哇哭的又痛又丑……
秦婉儿僵在那里。
她这时候上前，算怎么回事儿？仗着是秦文斌的姐姐，去教训小公子？
她才没那么傻！
秦婉儿犹豫不前，又暗暗怨恨弟弟蠢笨的时候，小宝已经忍不住了。
“你别哭了，我爹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小宝上前拉过秦文斌的手，“这个给你吃，可甜可甜了。”
秦文斌抹抹眼泪，看着手心里躺着的大白兔奶糖。
“这是什么？”
“奶糖，很好吃的哟。”小宝张开嘴，让他看看自己嘴巴里的奶糖，“不过不能多吃，吃多了要坏牙的，一天只能吃一颗。”
秦文斌吸吸鼻子，好奇盖过了刚刚的羞耻感。
小宝剥开糖纸，让他把奶糖放进嘴里。
秦文斌立刻幸福的眯起眼睛。
“唔，真的好甜……”
能吃一口“精炼白糖”都会觉得幸福感暴增的古代人，吃到一个太空时代大白兔奶糖，那种美妙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总之，秦文斌立刻就忘了，他刚刚一连三局输给小屁孩儿，输得脸面全无。
“这糖是哪里来的呀？太好吃了，我要叫我阿娘也给我弄来！”秦文斌问。
小宝眼睛一转，“你没吃过吗？”
秦文斌摇了摇头。
小宝嘻嘻一笑，“我爹爹给的，你要是喜欢，我回去问爹爹在哪里弄来的，再告诉你。”
秦文斌不疑有他，连连点头。
“不知你姐姐和你娘亲说完话了没有？我想去找她。”小宝皱起小小的眉头。
他好多天没有见阿娘了，他好想念阿娘啊。
爹爹说，阿娘马上就要嫁到燕王府来了，那样他天天都能见到阿娘了！
“唔，没、没有吧……”
“你娘是不是不喜欢你姐姐呀？”小宝问。
秦文斌脸色一紧。
小宝哼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不告诉你哪里有奶糖，除了我爹爹，没人知道！”
秦文斌小脸儿皱成一团，嘴巴里的味道太甜太诱人了。
可这块儿吃完就没有了。
“你要告诉我，我就再给你一块儿。”小宝又摸出一块大白兔奶糖来，“这是我后天才可以吃的，喏，你要是说实话，我就送给你。”
秦文斌看着小宝粉白粉白，肉乎乎的手心里，躺着的那块大白兔奶糖。
一瞬间，仿佛他整个世界都甜了！
没有人知道这种糖，哪里有吗？
那他可以把这块糖，送给表妹呀！表妹一定没吃过！
他送给表妹，表妹肯定会冲他笑，冲他甜甜的喊“表哥哥”……
秦文斌咧开嘴笑了，露出他的豁牙，他一把抢过小宝手里的大白兔奶糖。
“是不喜欢啊，她是从乡下来的，土里土气。听说她出生的时候，乱的很，鸡鸭狗都在叫，整条街上的小孩儿都在哭。她是不祥之人，我爹娘都不喜欢她。”秦文斌吧唧着嘴里的糖。
小宝闻言重重的哼了声，“你们都是坏人，竟然欺负我阿娘！”
“你说什么？”秦文斌只顾想他的表妹，没听清楚。
小宝说“你还想玩儿什么？我陪你玩儿。”
他要把这坏孩子赢哭！
秦文斌摇了摇头，“我不跟你比啦，不能把你赢哭，还比它干嘛。”
小宝眼睛骨碌碌转了转，“你为什么要把我赢哭啊？”
秦文斌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二姐姐说，把你弄哭了，你就不喜欢我家了，就不会让你爹娶我大姐姐。我大姐姐就是仗着你爹，才敢和我娘叫板。她没了这个婚约，就得回云梦城老家，不能再住在我家里了！”
小宝闻言，气哼哼地咬着牙，“坏，真是太坏了。”
“我也觉得大姐姐很坏，她能从云梦城那乡下来我家，住在我们家这么好的院子里，她应该听阿娘的话，伺候阿娘！她太坏了，居然惹我阿娘生气！”秦文斌又想骂“贱婢”来着，但想想，夫子说，污秽之言不可出君子之口。
在外人面前，他不说污秽之言了。
小宝却哼哼一笑，“我说你二姐姐太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