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认识的字,可以问卞先生。我已经都讲过了,记不住的地方,一听就能想起来。”
后来的某一时间,妇人们发现,她们不用再去问卞先生了。
家里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记住那么多的字了,忘记的时候,找来书,家里的孩子已经可以念给她们听了。
这是后话了。
秦语他们告辞离去的时候,整个山寨的人都恋恋不舍。
他们不管男女老幼,都跟着秦语一行,送下山,送到大路上,送了好远好远。
“回去吧,别送了!”女学生们竟也有些泪目不忍。
“先生……我学会下套了,我今日套了两只肥兔子!”
“先生你收下吧!”
“不要不要,”女学生背过脸,偷偷抹泪,再回过头去,脸色严肃,“拿回去给你母亲烤了吃,你母亲吃得饱了,才能喂你妹妹吃奶!听先生的话吗?”
“听……先生,您保重啊!一路保重啊!”
秦语临走前,还是叫王宗笑领着他们山寨的大掌柜,和几个被挑出来的人,下了一趟山。
去卖了几道菜谱,以及秦语提供的新鲜菌菇类。
当然是为了现场教学,怕他们心虚,更怕他们没经验被人给骗了。
大当家的回来嘴就没停过,“王郎君太牛了!太厉害了!他能说了!他竟然把一道香菇虾滑卖了八十两,八十两啊!那买下这道菜的人家,没觉得上当受骗,反而对他竖着大拇指,又佩服又感激!”
“卖给食肆的菜谱倒是不贵,也都是简单的菜谱,但他们已经跟我们订货了!订货量,就值一百两啊!一百两啊啊啊!已经付了一半的定金,等货供给一半以后,在给另一半的定金!”
“你们敢信?这一趟下山,我们赚了三百两!三百两!够我们这些人,吃半年了!”
大当家说着说着就哭了。
他兄弟几个也和他抱头痛哭。
几个大男人,平日里在山寨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在那一刻,却哭得像几个孩子。
秦语他们离开的那天,他们一直追着跑,有的把鞋子跑丢了,有的把脚磨烂了。
却还不停,一直送。
不管秦语他们怎么喊“回去吧,别送了……”
他们都不肯回,好似唯有这样送行,才能表达出他们心里的感激和不舍。
直到秦语一行加快速度,把马车驾得要飞起,他们被远远地撇在后头,直到目送也看不见了,他们一行人才停下,陆陆续续地往回走。
三五成群,回去的路上一直说“不一样了,往后的日子不一样了!”
“咱们山寨再也不是说不出口的山匪寨子了!”
“咱们再也不用怕官府把咱们抓走了!咱们也有正经营生了!”
“咱们日后每天都能吃饱饭了……”
说着说着,又落下了泪。
秦语他们继续往西北行进。
他们临近鹿邑之时,楚延年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这消息不是秦语告诉他的……秦语想给他惊喜来着。
至于到了,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她觉得都差不多。
消息是楚延年的眼线斥候,回禀到他面前的。
楚延年听闻秦语带着他的儿子,家仆,亲卫竟然跨越了半个大夏,来到边关找他了?!
他好几分钟都是愣神儿的。
他脑子里嗡嗡的,嘴上一直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不可能……”
几分钟后,他才恢复如常。
他既震惊,又后怕,同时也骄傲惊喜!
他的王妃,果然不同凡响!
“难怪!难怪我离开的时候,她一点儿眷恋都没有!反而期待我赶紧离开似得!
“那时候我以为,她是为了叫我安心,故作轻松!
“如今方知,她是真的轻松!因为她就没打算老老实实在京都等我!”
楚延年兴奋的浑身冒着热气。
“我早该想到,她不就是这样的性子?她就是这样的性情呀!她若老老实实等在京都,那就不是她了!”
楚延年算着时间,提前安排好军中事务,他则带了一小队亲兵,离开军营,直接去往鹿邑城门口迎接他的妻儿。
他想迎得更远一些,但他作为军中主帅,他不能放着二十万大军不管,只管自家的私事儿。
所以,鹿邑就是他的极限了。
清晨的阳光,凛冽的冷风中,一行骑兵,伫立在鹿邑城门外。
像是一颗颗青松,那样的笔直挺拔。
寒风不能动摇他们分毫,渐渐升起的朝阳,更添他们肃穆的气氛。
秦语一行的先锋,早就发现了那一片“青松”,他们惊讶又紧张,赶紧报给秦语知晓。
秦语站在车辕上,远远眺望。
“那是挡我们回去的军队吗?”王宗笑问。
秦语呵地笑了一声,不由心跳加快,“那是迎接我们的军队!”
王宗笑看她一眼,“何以这么有信心?不怕是赶咱们回去?”
“你看他舍不舍得?”秦语笑容更深。
秦语一行的马车越来越近。
楚延年终于再也忍不住,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他策马急奔。
他的亲卫被他留在了原地,只有他一人,驱马狂奔上前。
秦语一行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
只有秦语所乘坐的马车,仍旧不紧不慢,匀速往前。
“吁——”楚延年勒住马,翻身下马,急奔上前。
车夫是他留在府上的亲卫,对他嘿嘿笑,“王爷好。”
楚延年没功夫看他,他推开车门,掀开车帘子。
原以为,映入眼帘的第一眼,一定是他朝思暮想的娇妻。
没曾想,却是一只软萌萌的小包子。
小包子粉白粉白的,肉嘟嘟非常可爱。
这么玉雪可爱的一团,跌跌撞撞的向他冲过来,张着两只手,像一只还没学会飞的鸟。
“爹爹……爹爹……”
嗲声嗲气,软软像一只小奶猫。
楚延年的眼睛瞬间放大,他的嘴角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上翘。
“我儿,我儿小童!小童我儿!”他激动地话都要不会说了。
小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把口水涂了他满脸,“爹爹爹爹爹……”
楚延年的心都要被叫化了……
玉儿太伟大了!玉儿太厉害了!这才两个月不见,他儿子喊爹,都能喊得这么好了!
“玉儿……”楚延年的目光越过儿子,落在了秦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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