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语睡醒的时候,天已大亮。
她正洗漱准备早饭。
照顾拓朗的人,急匆匆过来说,“他发热了,发热了!”
这人太着急,他忘了秦语听不懂他的话,谢毅修也不在这儿。
却见秦语放下净手的帕子,提步就跟他出去。
秦语来到临时的病房,小医立刻开始扫描检查。
“情况稳定,正常发热,低烧三十七度三。先观察,上午的药输完,烧应该就会退了。”小医说道。
秦语见看护那人脸面焦灼,额上都是汗。
她思虑片刻,故意用发音生硬的若羌话说“他没事,正常低热,下晌就好了。”
那人闻言,惊异的瞪大眼睛。
他激动的手舞足蹈,“王妃会说我们的话了?说得真好啊!我都能听懂!真的!说的太好了!”
秦语笑笑。
她还没吃早饭,示意自己得先去吃饭。
那人连连点头做请。
秦语迈步离开。
墙边有人影一闪,躲在了柱子后头。
秦语并没有瞧见。
但小医扫描到了,“阿武为什么要躲起来?”
“阿武?”秦语回头看了一眼。
她没看见人,阿武藏得很严实。
小医道“是他,在柱子后面。”
秦语忽而想起昨晚上,小医翻译来的那些话……她不由蹙起眉头。
阿武,似乎是个性格有些执拗,行事作风危险的家伙。
秦语去用了早饭,王宗笑得知她在煤矿厂,也急急忙忙赶来。
“听闻二哥要大婚了?”秦语问。
王宗笑愣了一下,“什么?”
“你不知道吗?”秦语笑笑。
王宗笑有点儿懵,“和谁?”
秦语斜睨他一眼,“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王妃,你就告诉我吧!”王宗笑跟着她,小声哀求,“是不是……魏七小姐?”
秦语又看他一眼,没说话。
看来王宗辞和魏娴的事儿,王宗笑早就知道。
不然他怎么一下子就猜到魏七身上呢?
而自己在京都的时候,竟一无所觉……他们藏得够严实的。
“是不是和魏七呀?”王宗笑仍旧问。
“是不是魏七管你什么事?你倒还惦记呢?你若惦记,怎么不自己写信去问王家二郎君?”白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她恰听见王宗笑纠缠着秦语问,她顿时脸色不好了,语气也凶巴巴的。
秦语起初一愣,但她稍后便明白过来……
白芷和冬梅关系要好。
而且冬梅因为暗恋王宗笑的事儿,没少跟白芷哭诉。
她哭的可怜的时候,白芷都心疼不已。
如今王宗笑把冬梅追到手……竟然还打听魏七的归宿。
白芷立刻替自己姐妹鸣不平了。
“啊我……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不是担心魏七小姐?不是牵挂魏七小姐?我回去就告诉冬梅!”白芷轻哼一声。
王宗笑这才慌了,“我就是好奇,她跟我哥修成正果没有。绝无牵挂之意!我如今心中只有冬梅,白芷姐姐,你可不能跟冬梅乱说……”
白芷翻他一个白眼,站在秦语后头。
“我若对不起白芷,你家王妃能饶了我?”王宗笑连连作揖。
秦语轻哼一声,“你知道我不饶你,还追着我问魏七的事儿?我原本不知你曾经牵挂的是谁,如今看来,竟是魏七吗?”
“没有的事儿!”王宗笑脸红脖子粗。
秦语扭过头来看着白芷,“那你以后不许胡说了!你再胡乱猜忌,他们兄弟叔嫂还怎么相处啊?”
白芷愣了愣,眨了眨眼睛,“婢子……知道了。”
“不是就算了,不是更好,省得日后做了叔嫂倒是尴尬。”秦语笑笑说。
王宗笑愣了愣,大约是没想到,秦语这么轻易就揭了过去。
片刻之后,他脸色才恢复如常,“我知道了,那我得写信恭喜哥哥,恭喜爹娘,一下子,两个儿子的婚事都要解决了,他们总算可以安心了。”
秦语笑笑,“怎么,冬梅愿意嫁你了?”
“郎心似铁,她不嫁我嫁谁?”王宗笑认真说。
秦语笑笑,“你若待她不好,她不用嫁人,我养她一辈子。”
王宗笑捶了捶胸口,“没有待她不好的道理!”
等王宗笑走远以后。
白芷才委委屈屈地小声说,“那次王郎君叫错了名字,确实是惦记魏七小姐……”
“我知道你替冬梅不平。不过,依你之见,冬梅如今放下王宗笑了吗?”
“放下?”白芷皱了皱眉,“她哪里放得下?现在,王郎君天天找她,她每日笑得跟偷吃了蜜似的。”
“也就是冬梅心里有王宗笑?”
白芷点点头,“正因如此,婢子才担心,王郎君待她不忠……”
秦语点了点白芷的脑袋,“你刚才咄咄逼人,不是帮冬梅,而是把王宗笑推远呢。你想,你若真告诉冬梅,他们免不了要生一场气。冬梅真就高兴了吗?”
白芷怔了怔,单纯的眼中带着些孩子气。
“越长大越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较真。”秦语笑了笑,“而且,人不可能没有过去。既然冬梅喜欢王宗笑,就表示,她得和过去和解。”
“和解?”白芷更茫然了。
“过去没有谁能改变,不和解,要怎么样?每次提起来就生气吗?”秦语笑问。
白芷皱着眉头,“婢子就说嘛……成婚什么的,太麻烦了。不如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
秦语点了下头,“你这想法很好,但冬梅的想法也不错,一个人一个过法儿嘛。你选择的路,就是要一个人承担寂寞,有甜有苦,都一个人担着。冬梅有人分担酸甜苦辣,但也要彼此磨合,找到最契合的相处方式。”
白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听起来……好像都不简单的样子。”
秦语笑说,“人生本来就不简单。”
秦语和白芷一边探讨人生,一边向拓朗的房间走去。
她听见拓朗和人在说话,用的是若羌族的语言。
“现在还没什么知觉,也并不觉得疼,她说发热是正常的,到下晌就好了。”
“缝合的时候也不觉的疼……是神医,的确很神。”
照顾拓朗的人,在门口站着。
瞧见秦语他们过来,他朝里说了一声。
秦语瞧见,坐在拓朗床边的正是阿武。
那刚刚躲在柱子后头的人,也是他,他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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