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哥道“老特勤,我们并没有逼迫族人去种地。族人们想放牧打猎依然可以啊!部落里有那么多的汉人他们里面有许多是农夫给他们耕地,让他们种粮食我们收税何乐而不为呢。”
巴雅尔“只要不是强制所有人就好,如此真如可汗所讲几代人之后汉人与族人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后那么昂哥部的族人既会耕田又会放牧,即便遇到天灾也能更好的维持了。”
你能明白就好,我怕的就是你们不明白。如此,本汗也可以放心的将事物托付给你们。
四月时分,正是草长茑飞时节,被白雪覆盖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土地,长出了一层浅浅的绿色,细细的绒草顽强地从地里钻出羸弱的身躯,欣喜地在春风中伸展身姿,咨意地呼吸着甜甜的空气.去秋被焚毁的大树,那枯黑的断枝头居然再次探出一点细细的嫩苞,如果仔细瞧去,这星星点点的绿早已遍布大树的各个部分,看似早已枯去的大树竟已是生机盎然.
冬天里筑坝建成的十数个小水库分布在群山里,春上日暖之后,积雪融化,雪水顺着山涧叮叮咚咚地汇入其中,风吹处,绿波荡漾,涟漪层层,一圈圈地扩散开来.水光反射着阳光,荡起的水纹将群山的倒影截成层层叠嶂,不时有群鸟自山间林里扑楞楞飞起,成群结队地掠过水面,偶有一只鸟儿低低掠过,脚爪轻点水面,溅起点点水花.
马蹄声声,纵横田间的纤陌之间,一行人马缓缓行来,领头一人宽袍缓带,脸带微笑,身侧一个中年文士,方脸浓眉,而在他们身后,一群骑士全副武装,落后两人两三步,策马缓行.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身便衣的昂哥抬起马鞭,指点着田间地头,"欧阳先生,去岁我们刚来时,可曾想到有这样一副绝美的乡里景色?"
欧阳龄微笑道"那里有空去想,去年战战兢兢,只求能生存下去,再美的景色,在我眼中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去."
昂哥大笑"欧阳先生,枉你还是一介文人,居然如此大煞风景,尚不如我昂哥一介武夫矣."
瞟瞟昂哥,欧阳龄道"可汗这样的武夫如果再多些,我等文士可就要去乞讨度日了,幸亏像你这种比较特别的极少,很可能这天间地上,独可汗一份了,幸之幸之."
这个马屁拍得令人不知不觉,却又让人如沐春风.两人勒住马头,静静地看着田间,农夫们正在扶犁而行,一行行翻起的泥浪涌向两边,妇人们跟在身后,自提着的小篮里将种子抛洒下去,再拿起锄头,用泥土将种子掩上.
"今春种下希望,秋来收获成功!"昂哥道,"欧阳先生,看到了吗,这便是我们希望的种子,已播洒下去了."
听到这一语双关的话语,欧阳龄道"是啊,一年蜇服,到得秋末,便要收获了.可汗!"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策马而行,倾听着耕作的农夫们纵声高唱的乡里俚曲.
"可汗,前面好像是老特勤与卢先生呢!"秃鹰驱马走上几步,指着前面远处,正在垄间与乡农说话的几人.
"不错,真得是他们,看来他们也是来这里视察了,走,见见他."昂哥一夹马腹,一群人便纵马奔去.
"老特勤,卢先生,你们两人也来啦!"昂哥翻身下马,见巴雅尔和卢一鸣两人将长袍的一角掖在腰间,脚上沾满了泥土,巴雅尔手里还握着一个土坷垃,看到昂哥等人,慌忙上来见礼,"可汗,您也来了."
昂哥微笑点头,"两位是在田间视察么?"昂哥问道.巴雅尔笑道"是啊,和卢先生跑了几个村,眼下正是春播时节,四下看看春播如何,可不能误了农时."
“哈哈,老特勤啊,想不到你这个当年跃马弯弓的突厥勇士现如今竟然还学会了种地哈哈……”
“这不是看到希望了嘛!”一边的卢一鸣微笑点头,"乡民们都很积极,种子足够,加上部落里也不缺牲口,分派到各村,畜力足够,眼下春播已差不多了."
昂哥看卢一鸣却是变化很大,与初见是那个踌躇满志的书生已是大不相同,眼下同巴雅尔一样,两手沾满泥土,腿脚上也是斑斑点点,溅满了泥点,不由微感诧异.
昂哥却不知道,同为汉人在与欧阳龄在昂哥部的竟争中,卢一鸣这个世家子完败,一段时间以来,卢一鸣眼见欧阳龄在大局的掌控,在军事上的才华,已彻底没了与欧阳龄在军中一争胜负的心思,将眼光转移到了民政上.与巴雅尔朝夕相处之间,不知不觉便感染了对方那务实的作风,将以前的那种空谈已是抛到了爪哇国中。
“接下来我与欧阳先生要去军营里,老特勤和卢先生是如何安排的?”昂哥问道。?巴雅尔道“我与卢先生还有几个村要跑,接下来要去水库看看蓄水情况,可汗与欧阳先生请便。”
一行人分作两处,看着巴雅尔与卢一鸣二人的背影,昂哥叹道“卢先生变化真大,简直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欧阳龄息是知道卢一鸣的变化来由,试探着说道“老卢是极聪明的人,他现在与老特勤一主农一主牧两人配合得当,想得益彰,昂哥部今后后勤无忧,这对可汗的大业将会是极大的助力。”
昂哥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龄,感受着可汗的目光欧阳龄并没有回避也看向昂哥。昂哥说道“什么大业不大业的,欧阳先生切莫乱讲我只是想给治下子民找一条活路罢了。”
回到军营时,已是午后时分,锐金、虎赫、烈火三人已是得到消息,迎出营外,另一员大将洪水现在已被调到大泽,因常有鸿雁落下歇息所以昂哥将大泽命名为落雁泽。洪水主持落雁泽中堡垒的修建。
军营之中正在进行小队配合训练,枪兵,盾兵,刀兵,每三个小组作为一个组合,在校场上捉队厮杀,杀声震天.鹰师在昂哥的手中,经过了一系列的改革之后,与突厥军其它各师在战斗方式上已有了根本性的不同。
昂哥部鹰师骑兵不仅能骑战,而且还能下马步站。枪盾刀三组为一什,在扩军之后,原有的老卒大都被提拔为了什长,三什组为一哨,设副百总。
“可汗,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之后,士兵们的步站能力已大为提高,虽然新兵很多,但与我们以前的老卒相比,也不遑多让,只要上得一两次战场,见见血,便是一支虎狼之师。”虎赫一抹络缌胡子,很是自豪地说.
昂哥笑道“训练场上的精兵还作不得数,只有经过战场的检验,才能真正蜕变,哦,对了,我说的战车送过来了么?”
烈火上前一步,道“可汗,送来了,我们正在摸索战车的战法,不知可汗有什么指教?”
昂哥摇摇头,“这需要你们自己去摸索,战车,是非常实用的作战单位,特别是我们在于草原的对战中,草原大漠上多为骑兵,而我们将来是要建城定居的。
这样我们就有了大本营不能随意迁徙,守城则以步兵为主,在城外战车可以有效减轻骑兵对步兵的冲击,利用得当,当是战场利器。”
说话之中,一辆战车已被推了上来,一辆两轮车上,三面竖着半人高的立盾,正面的立盾上,一支支矛尖闪着寒光,伸出约半尺长。
车里,一架蝎子炮立于车上,车内可容一人站立,另可放置数十枚石弹,”现在匠营已交付了数十辆,按照将计划,步兵每标将配战车百辆,车兵两百人,如此一来,我们一标就有战兵一千二百人."
昂哥点点头,"以后每标士兵还会有扩充,另外各协将不再设辎重队,我们将统一设置一个辎重队,以后各协只管战斗,不管后勤。”
锐金一听这话,不由又惊又喜,“可汗,你说我们各协还会扩充?”昂哥笑道“为什么不?以后我还将为各协配备各种兵种丰富多样。配备齐全之后,一协差不多有四五千人左右吧。三人都是大喜。
虎赫欢喜了一会儿,忽地道“可汗,可突厥军制,我们只有一个鹰师的编制啊?”欧阳龄大笑道“有什么不行的,可汗现在搞得这一套又能咋样?反正又不要他们出钱,只要养得起,我们是多多益善。”
看到已定型的战车,昂哥临时决定到匠作营去看看,匠作营的位置离军营并不远,几里路而已。
大量的百姓散去后,原先庞大的老营显得空旷了起来,匠作营正式成立后,便座落在老营的东侧落雁泽中。
作为一个昂哥十分看重的部门,匠作营那里条件是十分好的,他们工作休息的地方早已修成了永久的建筑,由工匠烧制的砖瓦开采的条石几乎全部被运来修建了匠作营,便连昂哥的大营也只是用木桩修成了一道围墙及几座哨楼。
匠作营现在基本成了昂哥部的兵工厂,从李氏弄来的百多名铁匠在开年过后便从大周来到了这里,连同他们的家眷近千口人,都被安置在了匠作营内,每个匠师都在老营附近授了土地,每人十亩,一家有几口人,便有几十亩地,这让不情不愿从繁华的州大周来到突厥,而且是穷乡僻壤的的匠师们得到了一份意外之喜,要知道,在大周的时候,除了有经验的大师傅,他们也只有一点儿微薄的薪水,勉强能过日子罢了。
说是奴隶也不为过,但一到突厥,每家都拿到了数十亩土地,这在大周,是十分难以想象的。
这些匠师虽然有一门手艺,但在骨子里仍然不脱小农气息,有自己的土地是这个时代的人的普遍的梦想,对于汉人来说不管是官,还是商,发达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买地。
这些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有拥有土地的一天,当从突厥衙门(国土资源部)拿到地契的时候,大都的人都如在梦中。本来的不情愿立即便变成了欢天喜地。
而对于昂哥来说,近万亩的土地对如今的他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地都是没开发的荒地,大量的地荒芜无人耕种,用一些荒芜的土地笼络住一些他十分需要的技术人员,他觉得太值了。
李家作为李唐宗室非常清楚他要铁匠的内在含义,这些铁匠都是从李千里自己治下的匠作营中抽调而出,最为擅长的就是打制各类兵器,甚至随着这些铁匠一起来的还有一些大型器械的制造图纸。没办法,被逼的,谁让昂哥攥着他们的把柄呢!李千里可不敢赌武则天会对他仁慈。
带队的大师傅已被昂哥直拉任命为匠作营的匠作大监,拿着等同于七品官的薪水,同时家中也一样授了地。
这让这位叫于大奎的大师傅感激不尽,这一份薪水是他以前在大周辛苦一年也赚不到的,更何况还有地呢?只要有地,便是不拿薪水,于大奎也是肯干的。对于生活在底层的工匠来说,家国民族远比不上实实在在的好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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