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惠王也是一屁股烂事,他和晋献公一样,也想废长立幼,想废除太子郑,立王子带为太子,结果被齐桓公搅黄了。
他不喜欢晋献公废长立幼,却不代表他自己不这么做。
我是天子,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你一个诸侯,怎么能随便破坏礼法?
不过周王室衰弱,哪里管得了如日中天的晋国?
现在申生来到周国领土,自然不能拒之门外。
可周惠王也知道晋献公不好惹,所以也没有亲自接待申生的意思,只是让大夫出面,让申生不要在周国的领土停留,想去哪去哪,赶紧滚吧。
申生出于礼节,提出了想拜见周惠王,被拒绝后,他也没有坚持。
人家能够让他入境就不错了,至少现在不用担心老爹的车队追杀了。
晋献公收到消息以后,也没有命令车队继续追击。
不管怎么样,齐桓公也是他的老丈人,而他称霸中原的口号就是尊王攘夷,虽然一众小弟都是一些小国,可他的霸主事业如今也是如日中天,晋献公也不想直接对上老丈人。
夺命狂奔的申生车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们不能进入周王室的都城洛阳,只能绕道而行,进入郑国。
郑国现在是郑文公,他早就听说了申生出逃的消息,也在密切关注着此事。
春秋时代,对于他国前来避难的王公贵族,都会大开方便之门,除非来人与自己有仇。
郑国处在晋楚两个大国之间,常年被两个大国轮番欺负,只能在夹缝里求生存。
听说周惠王接受了申生进入领土,却没有接见申生,看来也是不想得罪晋献公。
于是郑文公也允许申生的车队入境,并且派人送来了粮食等慰问品。
申生对郑文公表示感谢,得到给养补充的一行人,总算可以进入城镇休息了。
郑文公也没有见申生的打算,他更不敢得罪晋献公。
反正他接纳了申生,已经给了一个大人情,像申生这种忠厚之人,应该能够记住他的恩惠。
休整了两天,申生一行人继续上路。
再次顺利进入卫国,只不过如今的卫文公正在外面打仗,没时间搭理申生,也只通知卫国的所有城池都对申生开放。
申生只是借道,并不会投奔卫国。
卫国是齐国的小弟,也不敢得罪晋献公,只要被他惦记上了,总能找到空子来修理卫国。
卫国比郑国还小,正所谓弱国无外交,而且与晋献公做邻居,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他哪天不高兴,跑来灭了自己。
齐桓公也早就得到了外孙来投奔自己的消息,也一直关注着申生的行程,只是他如今正在陈国攻打蔡国,无暇抽身,只能安排人在齐卫边境等待申生的到来。
晋献公正是知道齐桓公很忙,攻打蔡国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的目的是敲打楚国。
中原霸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哪个小弟的国家出了事,都会向霸主求救,霸主不管不行。
远在陈国的齐桓公根本无暇他顾,哪里管得到晋国来?
所以晋献公才乘此机会对申生下手。
本来快刀斩乱麻,申生死了,就算齐桓公事后知道了,也不敢把晋献公怎么样。
晋国本身就比齐国大,实力也比齐国强,只不过齐桓公打出了尊王攘夷的旗号,身边聚集了一邦小国,晋国才不敢招惹齐国。
可齐国也不敢随便攻打晋国,就算联合一些小国,也不一定能打败晋国。
如果他留在郑国或者卫国,晋国大兵压境,这两个国家就不得不乖乖交人。
齐卫交界之处是阿城,阿城守城官吏已得了国君的命令,时刻关注着边境线上的人员来往。
“来者何人?”
当申生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出现在阿城外面,城门上的守卫立刻大声喝问。
“吾乃晋国世子申生,来齐国探望外祖。”
申生站在战车上,大声回答。
于是,城门大开,城主亲自出城迎接。
“国君在陈,无法亲至,已命我等每日观望等待,您若愿意在阿城多待几日也可,若想早日赶到临淄也可,沿途都有馆驿接待,绝不会怠慢了您。”
一路狂奔的申生现在总算彻底放松下来,到了齐国领地,他老爹就不敢把他怎么样了。
“麻烦城主让我等在阿城休整几日。”
申生瞄了落在最后面的战车一眼,对阿城城主躬身施礼。
城主吓了一跳,赶紧回礼,身子比申生弯得更低。
这一路颠簸,齐女几乎要虚脱了。
五脏六腑都快被吐出来,后来除了喝水,根本无法进食了。
不管吃什么,还没吞下去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无法下咽,最后吐出来的都是黄水。
大宝小宝没有受伤,一直跟在车队后面跑,虽然也很累,可他们毕竟年轻,恢复能力快,只要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能很快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而且在这种超负荷的奔跑中,两人的体质都得到了一点提升。
知也比齐女好不了多少,如果让她跟在车队后面走,身体还好受一点,可她的身体哪里能跟在车队后面长时间奔跑呢?
只能偶尔下去走走,多半时间都在车上陪齐女。
长时间坐在车上被颠来颠去,她也同样吃不消。
只不过她没有受伤,不需要一动不动地待在车上,偶尔可以下车走动几步,才没有齐女那么惨。
齐女的情况自然有人报告到申生那里,申生在逃命状态下,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停下来休息。
一个女人的命与一百多人的命比起来,当然是女人的命不值钱。
何况还有他自己的命呢?
现在终于到达齐国,也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齐女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简单了。
果然是得到母亲庇佑的人,命够硬。
到了驿馆,这群人将所有的房间全部占满了,齐女四人也分到了一个小房间。
齐女仍然浑身裹满了布条,只不过外面穿了一件宽大的衣服,外表看不出什么异常。
还好现在已经入秋,又一直在外面颠簸,并没有感觉特别燥热,也算是老天垂怜。
大宝守在门外,小宝和知讨来一点热水,为齐女擦拭了一遍身体,然后让她躺在唯一的榻上休息。
齐女本来想让小宝和知都上榻来,三个女人挤一挤也能睡下,可知担心两人挤压到她后,加重伤势,所以严词拒绝。
而且在她看来,自己和小宝的地位其实差不多,都是侍从一样的地位,怎么能与主母挤在一张榻上?
这不合规矩不说,被人发现了,也是要治罪的。
小宝虽然不懂这些,可在听了知的话以后,也觉得很有道理,不敢造次。
唉,现在的娘亲不是他们的娘亲,是主母,身份地位不同,不能随便乱来。
好在驿站里有一些多余的褥子,两人将自己裹在厚厚的褥子里,睡在地上也不冷。
现在离冬天还早,还不至于晚上被冻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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