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顷刻间焚烧殆尽,虞尤冷着脸,不为所动地闭着眼。
霍北野再次一身腥臭地从深坑里爬出来时,就看到了盘膝坐在火堆边一动不动的少女。
他心里怄气,想故意滚过去臭一臭她,反正这段时间被追砍地只剩下裤衩的事件都发生过了,就差没在域外全裸出镜的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他朝少女面前悄悄地滚了,刚滚到人跟前就察觉到不对劲,以虞尤的强大意识,哪怕是睡着了都不可能这么没有防备,甭管他是友军还是其他,以往在她闭眼小憩时,霍北野靠近时,照样拔刀相向。
今天是怎么了?
这个念头才刚从霍北野脑海里闪过,就察觉到了少女额头上渗透出来的冷汗,密密麻麻的一层。
霍北野瞪大双眼,卧槽,练功走火入魔了吗?
“玩球,我该怎么做?”是赶紧滚远点免得被砍死,还是留在这里一起死?
“喂……”霍北野慌乱中出声。
面前的少女就豁然睁开了眼,双眸睁开的瞬间,那眼睛里的冰冷和慌乱混合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此时的她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霍北野却惊呆了,从未见过她这般。
“你,怎么了?”霍北野也顾不上被砍死的恐惧了,小心翼翼问。
在他的认知里,面前的少女是跟陆瑶一般的神人,陆瑶还好些,因为司诺诚的存在还保留了一丝人性,知冷暖,懂情感。
但虞尤似乎很不同,她好像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人情冷暖一样,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有一套准则,这准则或许是她自己固有的,也有可能是陆瑶加注在她身上的。
她如同有情感上的认知障碍一般,面对别人的善意和敌对都毫无感知,只是本能地对杀意十分敏感,她跟她后背上的两把大剑一样,至始至终都是冷冰冰的!
霍北野性格粗犷豪迈,但也心思细腻。
比如,他察觉到了虞尤此时眼瞳里的恐惧!
怎么会?
霍北野想要看清楚,但眼前却是冷光一闪,利剑出鞘的声响将他思绪打乱。
哪里还有惶恐?那是实质性的杀气啊!
霍北野本能地爬起来就跑,“啊啊啊,我什么都没做!”
但身后的利剑却穷追不舍,直逼得霍北野再次跳进深沟。
头一次,霍北野觉得深沟里的白虫子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沟壑之上的少女额间的冷汗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眸里的冷酷至极,她低着头看着手腕抓紧的剑柄,手指指尖不合时宜地微微颤动着。
战尊巅峰,心魔凝结,无法突破!
铿锵一声响,利剑回鞘,她紧抓着剑柄,冷锐的眸看向了远方。
她得,回去!
有了战部长老殿提供的内部资料,陆瑶回到司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复原的地下水牢,但很遗憾,整个庄园的外部结构看似大相径庭的,但内部结构却改动了许多,早已看不出之前的模样了。
有的细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她在图纸上的一些角落标上着重号,准备一个个挨着挨着看。
司家的人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看她在庄园内闲逛,身后还跟着司诺诚和大管家,都以为她是在视察司家的灾后重建工作。
大管家一路随行,很是尽责地跟陆瑶介绍,哪儿多了一株花,哪儿又多了一棵树,十分详细。
而陆瑶则随时会拿出平板电脑来在上面做着标记,好几次,司诺诚凑过来看,陆瑶会问一句,“怎么样?”
司诺诚茫然,“啊?”
陆瑶也没说什么,塞颗糖给他,让他去跟祁禹玩儿。
对阵法的研究,她没司诺诚精通,大澳深渊禁地那个阵法之所以最后能逆转也是因为是他出手改的,若是司诺诚人现在还清醒着,他们将事半功倍!
陆瑶做好标注,回头就发现司诺诚不知道跟祁禹跑哪儿去了,大管家笑道,“少爷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
他回来还专门给祁禹带了用麦芽糖做的小糖人,兄弟两人感情升温,此时也不知道跑哪儿去玩了。
眼看着那虚影晃动过来,陆瑶让老管家去忙自己的,她要一个人走走。
管家离开后,陆瑶就听到了虚影的唠叨。
“两小屁孩去那边玩泥巴了,哎,丫头,我看你像是在找什么?要帮忙吗?”
看他飘在半空,陆瑶若有所思,随即像他一样一跃蹿上了司家最高的瞭望塔顶端,浮空鸟瞰整个司家老宅,结合她之前在各个角落看到的异样,迅速地脑海里将每个异样点链接起来,很快,她的大脑里就浮现出了一个八角星芒的形状。
八个角!
就如同大澳深渊禁地里的八根石柱!
深渊禁地里的祭台中央是曾经的八荒镜,而此时司家老宅里的八个角正中央交叉点修建的是司家的主宅。
再精准点,居然是以司诺诚的房间为中心!
陆瑶眼眸一眯。
身边漂浮的虚影突然皱眉,“我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这种感觉来得太诡异了,能让他都感觉到不舒服的东西恐怕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眼瞳闪过一道诡异的血色寒芒,视野内便见到无数道血线在司家庄园的地表之上纵横交错,他表情一惊,失声,“什么玩意儿?”
他这两天每天都在司家老宅里闲逛,也没发现用另类的视角看到的居然会是这样的画面。
“启动了吗?”陆瑶也没想到这个阵居然能迅速修补成型,且在此时已经在蠢蠢欲动。
打草惊蛇了!
对方一直在关注她的行动!
“去找司诺诚!”陆瑶冲着半空漂浮的虚影喊道,她要控阵。
然而一声稚子破空而来,“表哥!”
陆瑶顿时脸色都变了,冲着那声音响起的方向闪身而出,可留给陆瑶的只有祁禹站在那边一脸的不知所措,哪里还有司诺诚的身影?
“表哥,表哥的锦囊掉那里,他去捡,然后就……”不见了!
祁禹脸色煞白,他双手还沾着些泥灰,面前是一个小坑,里面放着一棵树,周边散落着一些彩色的宝石珠子。
除此之外,人不见踪影!
司家警报被拉响,那些闻讯赶来的保镖们都懵了,他们感知不到整个大阵的血线弥漫,他们现在唯一能感应到的浓烈杀气,还是从陆瑶身上释放出来的。
“陆小姐,怎么回事?”他们茫然无措,浑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居然是传送阵!”虚影震惊,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会这种东西?
也就是说,有人直接在这里弄了一个简易的传送阵,把司诺诚掳走了,借助的还是这些散落在四处的宝珠灵气。
在整个大环境下都灵力稀释的条件下,借助外力能做到这一点简直是不可思议!
也可以说是,蓄谋已久!
“这阵,已经废了!”虚影脸色难看,这是司诺诚第二次在他眼皮子底下没了的,他不过是看不惯他玩泥巴才走开了一小会儿,哪曾想在司家如此严密的保安系统下,人也能当场消失?
“丫头,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虚影盯着瑟瑟发抖的祁禹,总觉得这孩子是故意带着司诺诚来这里玩泥巴,否者也不会入局。
他心急如焚,看着从地上捡起那只锦囊的陆瑶,地上散落的宝珠还在,她一颗颗捡起来,装好。
虚影,“丫头?”
陆瑶将锦囊收好,脸色冷冽,“我知道是谁!”
司家老宅地表上弥漫的血线也在司诺诚消失的瞬间消失不见,那股浓郁的煞气一散开,整个庄园的人都感觉呼吸顺畅。
“刚才那是什么感觉?”司老爷子人在后山打高尔夫球,本就是战王级别的他突然感觉到心脏有种强烈的压迫感,似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拽扯他的四肢百骸似得。
这种感觉持续了时间不长,半分钟不到,他喘了口气,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回头一看,竟发现自家弟弟正蹲在地上,球杆丢在了一边,满脸痛苦。
“怎么回事?”司老爷子意思到了不对劲,他这两年时常会类似的身体不适感,但每次发生的时机完全无法预料,发生突然,时间又短,事后去检查身体又查不到任何原因。
他把这一切原因都归根在十几年无法突破战王级别,身体出现异常属于正常现象。
司家的二叔爷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突然心胸气闷!现在好了!”
高尔夫球是不能再打了,两人准备驱车回老宅,还没上车就接到了老管家的电话。
“老爷,您快回来吧,出大事了!”
司老爷子本能出声,“我大孙子呢?”
此时距离司家两公里开外的帝微山,一山洞入口处,天色已暗,一道刺目的光闪过后。
季同从洞口闪身而出,看清了躺在圆阵中的人,整个人都要裂开了,震惊。
“你疯了!”
季同神色慌乱地快步冲过去将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发现对方只是昏迷,气息和心脉都是正常的,浑身上下除了衣服有点脏之外没有受伤,他扭头怒斥不远处坐着的人,“你想带着你的族人一起去死吗?”
这个人,他也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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