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小雅坐在院子里的树桩子上,看着手里的麦芽糖。
不知道是留了多久的陈糖,颜色有些泛黄发黑,还有些黏糊。
小心将油纸合好,拿石头朝纸包砸了两下。
糖块瞬间四分五裂。
捡了其中一小块放嘴里……
很甜!
待糖块在舌尖完全融化后,口中的苦味也悉数褪尽了。
重新包好油纸,占小雅没有再吃。
不是觉得难吃,而是知道这点点糖对这个家来说是个精贵的东西。
王氏端着碗清粥走过来,“小雅,玉米饼子还没那么快做好,你先喝点粥填填肚子。知道你吃不惯野菜根,这粥里我一点也没敢放别的。”
又从怀里拿出煮好的水煮蛋放她手里,“趁热吃,吃完回房里歇着去,外头有风,你头上的伤还没好,等饼子做好了,我再给你端过去。”
可能是因为被强制穿越,所以心情不是很好,占小雅没什么胃口,也不觉得饿。
“头上的伤就是看着恐怖,其实没多大问题。屋里头太闷了,我在外头坐着还能与你说说话。”将鸡蛋和麦芽糖推了回去,只拿了粥喝,“你也别忙活了,我不饿。这鸡蛋留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吃,糖你也收着,我下次要是想吃了,你再给我。”
王氏本要把东西退回来,听她这么一说,手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她明知道这是占小雅的推托之词……
自己还不至于跟一个病人争吃的。
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老四说她长久以来营养不良,肚里孩子羸弱的很,随时有可能早产。
甚至……流产。
所以家里有好吃的,也最先紧着她。
活也只让做些轻松的。
——可尽管这样,情况仍不见好转。
这也是为什么小七看到小雅偷吃蛋羹,情绪会那般激动的原因。
小心翼翼的剥着蛋壳,一点一点,吃的极缓极慢。
指尖传来的温度,渐渐的,暖了心。
她本就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
否则,又怎能撑过这漫漫十年?
“不知道相公他们今天能不能找到活儿?”收拾完蛋壳,王氏坐到占小雅旁边,学她的样,眯眼,晒太阳。
一双手慈爱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主动挑起话题。
“他们没有固定的工作?”占小雅十分不解。
一大家子除了一个孕妇、两个小的,其他都是大有力气的青壮年。
按理说,不应该过的差啊!
王氏摇头,“相公嫌那些事做的不自由,照顾不到家里,酬劳还低,所以一直领着小叔他们在码头上等活儿……他三叔以前倒是在一家布店打过杂,后来还做了账房先生,但听到东家说要把女儿嫁给他,让他入赘,当即吓得领了月钱就跑回来了,人家怎么请都不肯再去……”
见她有兴趣听,王氏也说的仔细,“……码头来往的商船很多,各地走水路运往京城去的货物,都要在清江镇落脚……运气好的时候,除去给工头的钱,一人一天还能赚四五十文……不过更多的时候,只有几文,十几文。有时候等一天,却被别人抢了先,一文不赚也是常有的……”
说完家里的进项,又聊到了开支。
“……当年给公公婆婆办完丧事,欠了亲戚邻居不少钱,弟弟妹妹们又小,到处需要花钱。没有,只能四处借……最怕的就是生病,辛辛苦苦一年,只要有一个病了,这一年就白忙活了……好在他们都懂事早,自从四弟跟着木拐李学了医,二弟、三弟、五弟也渐渐能独当一面,家里才慢慢好起来……”
但,这个好的程度,仅仅只是还了外债。
“……家里穷,又有那么多张嘴,没人愿意将女儿嫁过来,也没人愿意娶我们家的姑娘……”
王氏看占小雅,“直到有一天你哥来村里做事,看中了家佳,愿意与我们家结扁担亲(换亲的意思),白家这才有你进家门。”
……
妯娌两人家长里短的聊了一下午。
直到篱笆外传来白家哥几个说话的声音,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话头。
王氏起身去开门。
占小雅继续坐着,双腿合拢,手肘搁在腿上,托住下巴,简单理了理得来的消息。
简而言之一句话:
——白家确实穷!
非常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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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开始小雅童鞋要发力啦!
穷可以,但不能委屈自己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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