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夏无语的看着那个女人。
想她一堂堂新世纪优质女性,五好青年,一没跪过天,二没跪过地,三没跪眼前分分钟能要她命的丑太子。
偏生这一刻,她膝盖骨发软,特想为损友献上自己的人生第一拜。
不会说话,能请闭嘴不?
谢谢您嘞!
这个作死的挑衅法,还不如直接一刀子下来了结了她,省得她时刻担心悬在头上的刀会掉下来。
战战兢兢,一颗心七上八下。
太吓人了。
白二郎握着媳妇的手,让她感觉到万事都有自己陪着。
生也好,死也罢。
有他。
不怕。
感觉到掌心的温暖,易夏回头看他,好看的黑眸顿时委屈兮兮的,心里更不得劲了。
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朋友了呢。
她的大好年华啊!
她的暖心相公啊!
都还没享受够!
占小雅耸了耸肩,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太子爷的排场虽然大,可经过她一阵细细打量,仔细推算,占小雅发现,他其实并没有杀她之心。
“呵呵,”太子笑道,“有趣!”
除了菲菲,她是第二个不怕自己的女子。
胆识不错。
容貌尚可。
只是……
可惜了。
已为人妇。
太子叹息了半天,好歹还记得此行来的目的,便说道:“你为何带走菲菲,如今她人在哪里?”
“我……”
她眼珠子一转,正待胡说一通,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紧接着门被人推开,林修竹背着光,踩着一地璀璨,缓缓走了进来。
宛如紫霞仙子口中,踏着七彩祥云而来,不是娶她,而是解救她于水火的盖世英雄。
他走到她身边,不动声色的将她护在背后。
“家妹已回清江镇。”
“你是,林兄?”太子欣喜问道。
“鄙人林修竹,乃一介白衣,实担不起殿下一句兄弟之称。”
不卑不亢,神情淡然。
不因为对方的身份而诚惶诚恐。
进而不退,举止有度。
那通身的气质与气派,仿若与身俱来。
优雅,从容,俊美,清贵。
人们一看,哦,原来这就是汉人贵公子的风采。
哪怕是白衣,哪怕是商人之后,可礼仪举止,却胜官家之人甚多。
就连太子都不由得被他散发的气质所折服,悄悄收起了自身高人一等的气势,仔细打量着他。
只有占小雅默默吐槽他,装的人模狗样。
她绝不承认,正经起来的林修竹是有那么点无凡哥哥的气息。
“哦?怎突然回了清江镇?也不见与本殿下说一声,如此匆匆而别,可是在别院住的不舒心?”
太子虽欣赏林修竹的气度,但无损他对这件事的怀疑。
据手下之人慌张来报,菲菲被两男一女强行带走,其中一人,恐怕就是菲菲的兄长吧!
他是不同意菲菲嫁与自己为妃,所以才将人掳走,不让他见?
哪怕过了数十年,哪怕他们表面屈服,哪怕自己努力汉化。
可其实,中原人从来没有真正看得起他们这些所谓的蛮荒族人吧!
太子心里闪过一丝恼怒与慌乱。
“太子若无其他吩咐,林某便带朋友先行一步了。”
他牵上占小雅的手腕,滑腻温软的触感,融化了他的伪装,他垂下眸子,从善如流的说着。
语气低沉,却也少了些恭谨谦卑的成分。
易夏左右看了看,一个两个的,都不怕死?
嗯,好吧!
在那突然正经起来的纨绔面前,太子神马的,好像真没那么唬人。
鬼马机灵的,连忙和白二郎一道,远远避开侍卫们,走到前面来,捡起占小雅先前掉落在地上的葡萄,抬腿就要跟着林修竹他们往外走。
“站住!”
身为上位者,与身俱来的强势,说出的话,也如同命令一般。
人丑归人丑。
气势还是在的。
占小雅默默叹了声,看了林修竹一眼。
得,又走不成了。
这该死的权威。
林修竹的手慢慢向下划去,从手腕改牵着占小雅的手心。
占小雅一愣,下意识将手抽出来。
抽到一半,却被林修竹用更大的力气紧紧握住。
占小雅皱眉,恶狠狠瞪他。
吃姐豆腐?
林修竹笑笑。
漫不经心的神情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他的指尖点了点她温热的手背,安抚的意味十分明显。
那正义凛然的模样,让占小雅一度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
“白四夫人!”
太子喊道。
一听这声音,占小雅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危险还没散去。
她也点了点林修竹的手。
傲娇的扬起下巴,朝后努了努嘴。
手给你牵了,那事情也交由你解决好了。
她不是怕那太子,只是不知道怎么跟有权有势的古人沟通罢了。
她如此安慰自己。
撒谎?
呃?
好吧!
她承认,她是怂!
看她那外强中干的样子,林修竹抿嘴偷着笑。
占小雅恼羞成怒,恨不得立刻抽出手来,狠狠刮他一大嘴巴子。
“做什么?”
她没好气的吼道。
那吼声用足了真气,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
余音回荡,久久不息。
全然忘记了这里除了林修竹这个纨绔,还有别人。
“……”
不做什么,他就是,想,问问。
太子一怔,想要上前的脚步活生生僵在半空当中。
那女人,好凶哦!
发起火来,比草原上的女人还狰狞。
汉人姑娘都是这样的吗?
表面上温婉,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倔强要强。
太子想起后宫中,那个不愿意伺奉父皇,不愿意与草原后裔为伍,宁愿一头撞死宫柱的汉女。他慎重考虑着,是不是该继续坚持己见,娶汉人女子为妻。
看清楚形势之后,占小雅比他更懵。
想要化解尴尬的笑一笑,又觉得那样做有点刻意讨好的成分。
有做狗腿子的嫌疑。
不好不好。
一时间进退两难。
好在豆腐也不是让人白吃的。
她掐了把林修竹,林修竹手臂抖了半天,这才慢慢悠悠的转过身来。
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
他薄唇轻掀,冷漠道:“太子还有何事?”
“……”没,没事!
咳咳!
太子尴尬的将脚放回地面。
他能表现出被吓到了的样子吗?
答案当然是——
不能!
他掩饰般的轻咳了几声,说道:“昨日本宫与菲菲品谈诗词之际,望着满湖潋滟风光,菲菲曾应允本宫,今日再见之时,当送本宫一首关于湖江的新诗。”
他将视线落在占小雅身上,随即又匆匆掠过,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躲闪。
“……”占小雅次卧了一万句mmp,愣是没敢表现出来。
“林兄说菲菲已回清江镇,如此行程匆匆,本宫虽也有疑惑,但终究是林兄的家事,本宫不便多问。只是菲菲向来重承诺,她既然答应为本宫附写一首新词,便一定会做到。想来诗词早已交给了林兄,那便劳烦林兄现在交给本宫吧!”
说一千道一万,洋洋洒洒说这么多,结论还是为了林菲菲。
先不说有没有写诗这一回事儿,林菲菲确实没有和林修竹漏过半点口风。
现在临时来这么一出,她们去哪找诗词去。
去把林菲菲叫回来?
不然他妈走不出这房间啊!
可那样就放过她,占小雅又不甘心。
占小雅看着林修竹,无声试探道:要不你,现场吟诗,来一首?
林修竹:你觉得我会那种玩意儿?
占小雅:……本来,呵呵,是我打扰了。
易夏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过来,她凭借坚实的身材,毫不犹豫一把挤开了林修竹。
“小鸭,不就是一首诗吗?唐诗三百首,我们随便背一首不就得了?”
瞧着空荡荡的手心,林修竹不动声色的攥紧拳头,想把那份香软的温暖保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占小雅觉得可行,让她背几首给林修竹听,再由林修竹转述给太子,当作是林菲菲留下的诗。
可现实却泼了她们一桶好大的冷水。
凡是她们记得的,例如【春江花月夜】,【饮湖上初晴后雨】,早就被林菲菲那个脸皮厚的贴上了自己的标签。
易夏无法,决定自己做一首。
开玩笑。
好歹饱读了十多年的书,她还就不信了,两个优质大学生还做不出一首七言绝句?
“你能,你来!”占小雅退位让贤。
林修竹紧随其后。
白二郎想站媳妇,奈何肚子里没墨水,想了想,也退到了一边。
易夏:……
太子也不急,重新摆上了茶桌茶水,静静看着她们表演。
易夏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林,林少爷说他妹妹回去的匆忙,只来得及口述诗词,这样,我,我现在回房拿笔墨纸,待抄录了下来,再交与你。”
太子抬手,‘贼眉鼠眼’会意,朝她们尖声尖气说道:“不必你们忙活了,掌柜的,你去拿!”
掌柜领命,去了,没多一会儿,便把东西都搬了过来。
纸,是上好的洛阳纸。
笔,是极品羊毫。
墨,是上等轩墨。
便是桌子,也是由小叶紫檀打磨的精品案几。
易夏抓耳挠腮了半日,愣是没往白纸上落下半个墨点。
说王者,说美容,说化妆,她比谁都熟,比谁都能说。
可诗词?
老祖宗,对不起。
小辈我做不到啊!
易夏急的冒汗,占小雅也没闲着,和林修竹白二郎几个交头接耳了一会儿,最后由林修竹接替了易夏的位置。
掌柜的磨完墨退下去,林修竹润透了笔锋,下笔如有神助,潇潇洒洒落下四行字。
太子这才放了她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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