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个激灵,抬眼惊恐的看向我,“你怎么知道?”
我略有无奈,“我是栩栩,您还记得吗,梁栩栩,梁大友的小女儿,小时候,我和三利哥一起玩过呢。”
“你是……栩栩?”
三利娘嘴唇煽动了两下,苍老的眉眼又仔细看了看我,旋即便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踉跄着就要离开,手不停地挥着,“不是不是,我不是三利娘,你认错人了,我都不是这个村的人……”
“大娘!”
我追了两步拽住她手臂,“您怎么了?我爸说你现在正给三利哥带儿子,家里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为什么要出来做这种事?”
三利娘背对着我,手臂还被我拽着,默了几秒,她回身就朝我跪下了,“栩栩啊!大娘对不住你!我不知道你是栩栩啊!你这车进村时有人念叨是外地车牌,是啥好车,女司机脸生还很年轻,我以为你是外地过来的,才想干这种事弄点钱,你千万别怪大娘啊!!!”
“您快起来!别哭!”
我赶忙搀扶她站起来,“大娘,无论我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这种事都做不得呀,别说现在车里都有行车记录仪,就算没有,你这硬讹遇到脾气火爆的怎么办??”
“栩栩,我也是被逼没招了呀。”
三利娘擦了一把眼泪,断断续续的把事儿算是说清楚了。
原来她家小孙子病了,急性肺炎,去临海治病花了一笔钱,普通人眼里的几千块,居然就是这家庭全部的积蓄,好不容易孩子病治好了,她那儿媳妇儿的精神病又发作了,在家里疑神疑鬼,刚做好的饭,她儿媳妇儿就说有人下毒,全给倒了,三利智商不行么,小孩儿脾性,见饭菜被倒了也发脾气,和媳妇儿就打了起来。
俩都不太正常的出手就没有轻重,三利爹去拉架,结果被推摔了,老头直接把腰给闪了!
上了岁数就得养,短期内起不来炕。
家里的重担就落到了三利娘一个人的身上,老太太带着一岁多的娃娃,儿子和儿媳妇儿还那情况,三利还行,吃饱饭哄哄就好了,三利媳妇儿却是见了天的病情加重,三利娘就领她去了临海市的精神病院检查,诊断出了被迫害妄想等等毛病,总之就是能治,治疗完能缓解敏感情绪,但是治疗费用给三利娘难住了。
她家这情况在村里根本借不到钱,老话讲救急不救穷,她儿媳妇儿那还是精神病,在村里人看来就是不耽误吃不耽误喝,就睁眼祸祸人的病,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谁敢沾这个边儿?
三利娘没辙,穷极生智吧,她想起在医院给小孙子治病的时候,同病房的病友家属被车子给撞了,赔偿了一笔钱,除了治疗费,还有营养费啥的,看到我车子进村,她就藏到了村口大地这片儿,想让我撞她一下,这样,她儿媳妇儿的治疗费用就能出来了。
两千块。
愁不愁人。
我微蹙着眉眼听完,“大娘,那您有没有想过,要是我刹车不及时,您直接被我撞死了怎么办?”
“那我就解脱了。”
三利娘哭得眼睛红肿,皱纹密布的脸跃起一丝凄然的笑意,“不瞒你说,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没啥意思,我早就过够了。”
“您的小孙子呢?”
我直说道,“您是解脱了,您的小孙子要谁去管?”
“他……”
三利娘发出绝望的哭腔,“托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苦了孩子啦!”
纯良看不下去,扭头站到了车子另一边。
“大娘,我知道您家有难处,您就是想给儿媳妇儿弄点钱治病,可您要知道,您这行为是大错特错的。”
我微红着眼,“如果您真的被撞死了,或许可以一了百了,但今天这事儿要是换了个人,给您送到了警|檫局,不说多了,就关您一两天,今晚您的小孙子要谁去照看呢?”
三利娘身体一抖,战战兢兢的看我,“栩栩,大娘是头一次,真的头一次,我也害怕……我很害怕……”
是啊,我也是看出了她的害怕,她‘碰瓷业务’的不熟练,才没有咄咄逼人,都是泡在苦水里的,谁愿意去难为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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