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眼睛就显得极其明亮,相较白日的烈阳,我现在反倒喜欢黑天,起码眼睛不会被光耀刺的涩疼,拿出手机眯眼看了看,午夜十二点了,朝纯良做了个手势,别做三大爷了,一会儿孩子们就回来了!
纯良不爱搭理我,蹲在那五脊六兽,吃饱了又现原形了,觉得自己不帅气了!
他这心态我多少明白点,在沈叔身边长大的,耳濡目染的都是大师风采,沈叔那出手就小树叶的,泰山压顶不弯腰,纯良和我混上后不说像沈叔那样,也得超尘拔俗点啊,哪成想,现如今还要做‘看大门’这么折面的事儿。
我倒觉得无所谓,沈叔也不是一下就成大师的,只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大师了,再过几十年,如果我沈栩栩还活着,起势了,那认识我的人,谁知道我像街流子一样蹲在门口这出儿,好饭不怕迟,做人可以宁折不弯,做事情一定要懂得变通圆融。
哒哒~哒哒~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外传出了声响,貌似有人穿着跳踢踏舞的鞋子在走路。
纯良嘶了声看向我,“栩栩,你听到没?什么声儿?马蹄声?”
马?
我点头,有可能。
纯良神经兮兮的笑了,“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归呀。”
嘶嘶~!
房门外嘶鸣而起,紧接着,一颗马头就探进了门内,房门在它眼里形如无物,我蹲在地上一个抬眼,就见一个白纸扎成的高头大马哒哒哒的走进来,蹄子真就在我脚旁,纯良一个激灵,直接跌坐到地,张大眼看着那马还挺威武雄壮的一点点踱步进门!
我喉咙紧着,等马的身体进入一多半,就见上面骑着个男人,那男人身上还血淋淋的,有着很重的血腥气,快要路过我们时,肩膀突然掉下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正好掉到纯良那一边!
“……!”
纯良抽了口冷气,“姑姑姑姑姑……”
又要下蛋了!
问题是我在大马的另一头啊,马一进来就将我和纯良给隔开了,我看不清男人掉下去了什么,只能猥琐的压低头,从马的四蹄子中间探头朝纯良那边瞅,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看,好像是半截胳膊!
手指还在一抽一抽的动!
“额,我手~”
男人在马上也嘶了声,侧脸就看向纯良,“小兄弟,你来的够早的。”
“啊。”
纯良声音发颤,瞄着我回道,“还行吧,我怕晚了,赶不上二路汽车……”
男人哼哼一声,脸上都是血,我这角度也看不清面貌,只见他单手勒紧缰绳,下颌朝着地上示意,“小兄弟,劳驾你帮我把胳膊捡起来,我要上路啊……”
“这个……”
纯良不太想捡,“我……”
我给了他一个眼神,麻溜的,跟我俩抬杠那本事呢!
还能我从马腿中间爬过去捡呀!
也不方便呀!
纸马也是马呀!
纯良牙一咬,抓着那半截胳膊就抬手高举,“大哥,给您!!”
嘶嘶~!!
纸马再次嘶鸣,前蹄高抬,男人接过胳膊身体就加速涌起了血,“有生气!你是生人!!”
“……”
纯良麻了,蹲在那弱小又无助,瞄了瞄我,无声的询问,是上呀,还是继续装瘪犊子啊!
“大哥!”
我登时站起,对着血流如注的男人就开口道,“我俩是刚死的,稀里糊涂就到这来了,跟你这情况比起来,我俩属于还有点热乎气儿,死是死透了,就是刚下来,啥也不懂。”
“刚下来?”
男人身上的血流一停,五官也恢复了正常样貌,胳膊都华佗在世自己接的明明白白滴了!
“刚下来怎么会来这里?”
啥意思?
我对着男人的眼,要命的是他那马貌似能感受到什么,小蹄子在原地不停的划拉,我都怕哪句话没说明白它在尥蹶子给我一蹄子,“大哥,要不说稀里糊涂么,我不知道呀,我们是兄妹俩,眼睛一闭一睁,就到这里来了。”
“怎么闭眼的?”
室内昏暗,男人恢复样貌五官也冒着绿光,阴森逼人,“从这里上路的人,大多是意外枉死,你们俩,怎么死的?”
意外枉死?
所以一个个都不是很正常?
昨晚那女人就是一颗血头,还有半截人,能掉眼珠子的,摘脑袋玩儿的……
“我们俩……”
我心一横,“吓死的!活生生吓死的,不信大哥,你闻闻我的气,我真的死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