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妤轻叹,似乎一言难尽。
暗夜中,她轻轻地牵起唇角,“我自幼便被父母严格要求,读书弹琴,即使所处的年代有些混乱动荡,我也被家人保护的很好,正是因为保护的太好,他们没有狠下心放我出国,唯恐我学的思想外放,他们要我知书达理,自持端庄,说好听点,我是性情冷清,难听点讲,就是敏感古板吧。”
“直到我遇到成天擎,他的幽默风趣,学识见解,很快就让我陷入爱河,我想,遇到他,是我三生有幸,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此生,必将携手到老。”
说话间,她眼底流露出酸楚,“结果很明显,我要的一生一世,不过是镜花水月,尽是空虚,成天擎或许是爱过我的,但这份爱,同他所追求的利益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婚后没有几年,他就厌倦了,他嫌弃我性情枯燥,爱好狭窄,在他看来,做他的女人,不说八面玲珑,也得面面俱到,所以他直白的告诉我,既然我达不到他的要求,就别怪他身边出现其他的女人了……”
“成琛的父亲对您说这种话?”
我理解不了,“您为他生下了成琛,他不应该更加疼您爱您吗?怎么还能……”
扯出要求来了?
“你不需要理解他。”
谢文妤自嘲的笑笑,“人各有志,成天擎自认比谁看的都长远,所以他不在意小情小爱,感情只不过是他人生的点缀,而我,却被他片刻的温情所迷了眼,挣脱不出,事实上,并不存在与谁伤害谁,他很坦诚,只要我愿意离婚,他随时可以配合,是我因个性所困,脱离不了世俗的观念,一步步,尝尽了苦涩。”
风很清凉,我默默地看着她。
许是因为她早已离开人世,想开了许多。
归根结底,仍旧是成天擎负了她。
“就在成天擎展开拳脚,将成海集团经营的越来越好时,我娘家没落了,不过成天擎这人啊,他很要面子,就算是我娘家再没落,也曾京中的望族,他没有抛弃我,只是在外面有了很多的女人,能帮助到他的女人……”
谢文妤眼底泛着红,唇上却是笑着,“那些女人都想取代我的位置,有的是明着来找我谈判,有的是暗中对我使些邪门歪道的法子,我从那时起,接触了很多阴阳之事,看了很多书籍,除了沈万通大师之外,亦然认识了很多高僧法师,开示后,自认想开了许多,便长期居住在国外,守一份清净,起码我的家庭,从外表看,依然是完整的。”
“那您后来怎么还会……”
我怔怔的,“想不开呢?”
“牵扯吧。”
她流着眼泪,眼角却是血痕,“如果没有小琛,我同成天擎必然有名无实到底,有了小琛的存在,成天擎才会时不时去国外探望,虽然小琛幼时身体不好,但他却是阴阳先生口中最好的贵命。”
“成家宗族长辈无比的看中小琛,成天擎自然要好生培养这个独子,可他父爱的表达却与常人不同,他只抱过婴孩儿时期的小琛,等小琛再大点,成天擎就将他当做成年人去要求和对待,每次成天擎过来,都会给小琛布置一些课业任务,再来,他就会唤小琛过去验收……”
谢文妤泪流不停,“小琛没有童年,他很不快乐,这里面也有我的原因,因为我也不快乐,我以为看淡了一切,其实还是会受到成天擎在国内的绯闻影响,毕竟我是人,我不是神,我装着在小琛面前快乐,直到有一天,他说,妈妈,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了,看你这样笑,我很心疼……”
她发出苦涩的笑音,“可笑的是我那时明明更心疼他,六七岁的孩子,他害怕打雷,我抱着他,成天擎硬生生的将他拽到院子里淋雨听雷,克服恐惧,小琛钢琴弹错了一个音,就要被重罚打手心,骑马惊了,成天擎逼着不到十岁的孩子去驯服那匹烈马,哪怕小琛流血受伤,成天擎都视而不见,他认为,他的儿子,必须要硬若磐石,无坚不摧。”
“去参加朋友的宴会,小琛没有按照成天擎的要求去表现,回到家就是几道耳光,阿珍跪着求我,让我去劝劝成天擎消气,她哭着说,夫人啊,小琛还是孩子啊,孩子怎么能像一部机器去运转呢,您让先生放过小琛吧,我要怎么劝?我只能陪着小琛去跪,妈妈一直说着保护他,却保护不了他……”
“直到小琛慢慢长大,小小年纪,便不苟言笑,那时我身体也不好,憋了太多心事,总是病恹恹的,成家宗族里的长辈就劝我带小琛回國,我也想着,小琛能明朗点,就回来了,谁知没过多久,成家宗族的族长又见了我,说是成家到了小琛这代人丁稀薄,还是要多子多孙。”
谢文妤呵呵笑了声,“这便是我人生走得最糟糕的一步,你或许都要骂我傻,自己都病歪歪的,还怀什么孩子,可人活着,总要有点希望,我想着,如果我先走了,能给小琛添个弟弟妹妹也是好的。”
“虽然小琛对懿儿没有耐心,但我知道,我儿子心是暖的,所以我主动和成天擎求和,就这样,我拖着病躯顺利怀了孩子,没想到的是,查出了胎儿不健康,成天擎执意让我将孩子拿掉,我不愿意,怀都怀了,为什么不再等一等,看看孩子生下来是否可以治疗呢。”
看向我,她神情凄婉,“这时候,又一个女人上门了,她叫夏薇,是成天擎的秘书,她说她也怀了孕,我难以想象,在我孕期,成天擎还会在外面有新的女人,我甚至数不出,她是成天擎的第几个女人了,那一刻,我心彻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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