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就曾在记忆中找到一段轶事。
说是千年前有一盖世邪修大限将至,不甘归于尘土,特意挑了仇家之子,准备夺舍重修。
沉寂数年后,被他挑中的仇家之子破关而出,修为进境快得吓人,仅百年时间就跻身当世绝顶强者之列。
然后,他扭头把那邪修九族杀了个精光。
传闻那日他在一声声“老祖醒来”“老祖我是你爹”中,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
此类迷失自我的奇高风险仅是其一。
让吴云敢在袁无守身前暴露自身资质的,还有那道人尽皆知的一品仙令。
丹药九品为最,仙门一品遮天。
之前那个吴云只听过关于一品仙门的只言片语,不是他没资格听,而是那时他初涉修行道,整日除了修行之外,并没有其他爱好。
但也仅是凭那几句从旁人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现在这个知晓了少阳仙会的吴云,也大概猜到了所谓的一品仙门究竟是个什么气象。
正一宗牛吧?
明面上灵寂修为的大师兄就能安排四品宗门的金丹老哥。
可在总辖三州的少阳洞天面前,只是九个三品小弟的其中之一。
随意一次年会,就让自家业绩不好的三品小弟们哭天喊地,暗杀、给竞争对手使绊子等等手段层出不穷,就生怕自己的三品名头和封地被抹去。
而在正一宗面前这么嚣张的少阳洞天,也只是雄踞中乾州的两个一品大哥的三个小弟之一。
那两尊一品大哥,一曰葬剑山,一曰焚日谷。
所谓的一品仙令,就是这两尊号称传世十万年的一品仙门联合颁布的命令。
有夺舍者,天涯海角,杀。
只是简简单单九个字,却让无数想舍命一搏的邪修仰天长叹。
关于这一品仙令,吴云记得是这具身体还是外门弟子时就听说了。
犹记那位不知姓名的师弟张嘴就是传说,年数都是以万为单位。
说是因为这一品仙令威压万古,导致距今最近的一次邪修夺舍事件,还是发生在三万年前……
连邪修都这么怂,何况是身为正统仙门掌教的袁无守?
而且抛开这两点和根本没有说服力的为人处世都不谈。
正统仙门挑选徒弟不是还要看心性的吗?
尽管在逆天资质面前,心性也可以后天引导。
但一个执掌正统仙门的老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而且他吴云又不傻,没有掏心掏肺的把拒拒以及好不容易测试来的拒拒的规矩都和盘托出。
仅仅是显露出了一个很合理的、绝世天才应有的资质而已。
就因为门下有天才,自己要死了,所以要夺舍?
这么猖狂,干嘛不去修邪道?
在这诸多因素影响之下,吴云最终决定小赌一把。
他又不光是担着风险没有回报,之前不就是因为资质从外门弟子一跃成了亲传弟子吗?
人还在仙墟谷养伤,甚至能因为一个还未经过证实的传言,就把他的待遇拔高到长老级别。
基于此,吴云基本能肯定,他只要展露更多资质,几乎是百分百的有各种待遇上的丰厚回报。
唯一要注意的是把握住尺度,不要说两句暖心话就感动得一塌糊涂,把自己卖了。
那红脸老者说了暖心话吗?
答案是没有,甚至没有过多关心他的伤势,开口就是打我。
但无论如何,事实证明他赢了一半。
起码袁无守没有把他当场按翻。
剩下的一半,是老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逆天赌命,现在是想把他养肥一点再行夺舍之事。
但是,在养他的这段时间中,他还是安全的不是吗?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什么都有了,独独却将其转化为自身实力的时间!
利用养他的这段时间尽快提升自身修为实力,到时候打不过还能跑不过了?
哪怕实力达不到,他也能利用这段时间做很多事!
总之不管哪种可能,人都要动起来……
清心院中。
一路乘云的吴云降在院内,见配属清心院的杂役早早候在一旁,便极为自然的开口问他的姓名。
一听他叫李锄头,不免又想起因他而死的张石头。
一样的唯唯诺诺,一样的皮肤黝黑。
询问了几句后,他便挥手让李锄头去忙自己的去了。
只是却并未把刚才在路上的修炼想法付诸实践。
哪怕还在仙墟谷中时,他就因为怀揣305的资质点而躁动不安。
在袁无守嘴里得到“不管多快,只要不嗑药都没问题”的答案之后,那股躁动便已达到顶峰。
在之前的一番猜测推敲中,他更是发现自己急需时间修炼。
但现在,触景生情想起张石头后,他暂时放下了修炼一事。
再急,能差这个把时辰?
出了清心院。
吴云先是亲自跑了一趟杂务院,又带着酒水香烛来到他之前住的登仙庚院,站在已经被清理干净的空地中,心怀惆怅。
“石头,我刚才顺路去杂务院查了,你家里还有老婆儿子,老娘八十来岁了,全家人都指望你在山上做工养活。
你既因我而死,那你的家人,就该我来照顾。
你可别多想啊,我不是那曹阿瞒,只是单纯的照顾。”
酒水汩汩坠地,哪怕已经被清理一空,吴云也依稀记得,这个地方,似乎是张石头偷懒时最喜欢待的地方。
“我问过了,山下的正一城有正一宗扶持,内城治安很好,不说夜不闭户,也不是寻常蟊贼可以捣乱的,明天我就把你家人迁到城里去。
你媳妇儿缝缝补补应该没问题吧?
我打算拿钱给她开个裁缝铺,让她能持续发展。
能发展最好,今后你家人会越过越好,儿子会长大,也不会因为生活所迫,和你一样上山做工,动不动就要被修士打骂侮辱。
即便发展不了,我也会给够能让你家小子快乐长大的钱。
你放心,我吴某人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办事细心,钱我会放在两个地方。
那城主听说是我一个半路出山的师兄。
钱我会放在他那里一份,以我亲传弟子的身份,只要我在一天,那位师兄就会给我面子一天。
这样哪怕你媳妇儿有了其他心思,不想养你的老娘儿子,她们也不会饿死街头。
最后敬你一杯,安心去吧石头。”
从杂务院中寻来的凡间纸钱已经烧完,吴云手中的酒坛也已经半滴不剩。
他广袖一挥,灵气化风,卷起纸钱灰向西而去。
祭奠完毕,现在他该修炼了。
一切似乎已尘埃落定,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仍在云山逍遥!
下次再见,他若是连其灵压都承受不住,又何谈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