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之城。
辛难等人在之前向神树教会提交申请之后获得的独栋小楼内,站在二楼的窗边,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一个方圆数公里硕大的深坑。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这里有至少三十多户小楼,但现在他们全都不翼而飞,连带着其中哪些脆弱的生命。
唯一幸运的是,那些人在第一时间便晕厥了过去,无有恐怖。
这,是之前某个八阶存在苏醒之后的遗留。
如果不是在文明的包容中,不是因为神树拥有深渊特性,可以将污染吞噬。
那么这里的深坑恐怕会大上数十倍,甚至上百倍,都有可能。
在神树根茎的蠕动中,有大量土质在生成,然后填平那个深坑。
只不过,这个过程异常缓慢就是了。
那位八阶存在扭曲的法则,需要时间一点点的平复,那是黑匣之狱,都无法吞噬掉的已经被修改的“现实”。
辛难构建起以诛杀绝三个字符作为核心的仪轨后,便从肉山离开,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宴雨抓紧时间去休息。
之前的失控耗费了她大量的体力,以至于这段时间都比较嗜睡。
爱德则和辛难一样,研究起了芙拉手稿。
三阶。
噩梦。
进入这个位格后,超凡者的灵性会形成一个小型的情绪黑洞般,不自觉的在一定范围内吞噬那些同种的情绪沉淀。
个人的情绪沉淀,已经很难填满灵性中蕴含的,恐怖的量。
如果,超凡者希望通过远离人群来控制情绪沉淀的积累的话,那么甚至可能直接从精神世界中,吸取情绪,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
当然,这个时间相对漫长。
一般的超凡者,往往需要数年,甚至十年以上,才会到达三阶的极限。
辛难和爱德,进入这个位阶的时间太短了,两人变强的方式,除了掌控自身的能力之外,便只有依靠秘仪。
恰好他们都在这方面具有天分,两人互相对照,更加快了彼此间的学习。
在异教徒侵入,肉山暴动的当下,他们开始减少外出。
但是辛难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找上了门来。
就在时之枝走过了又一圈,神树的叶片开始闭合,神树下陷入漆黑之夜时。
一个赤身的男人,竟然避开了唯物局所有的岗哨,以及那些潜入了神树之城的心怀不轨者,甚至甩开了蓄意跟踪他的某个牧羊女,敲响了辛难家的门。
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够甩开超凡者,而且是四阶的超凡者。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只不过,这样的惊叹,只留在黑夜之中,成为唯有这片没有灵性的时空知晓的秘密。
辛难在对方敲响门的时候,便感知到了敲门者的身份。
“他怎么会在这里?”
朴医生,可以说是神树之城内最受人关注的存在。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特殊性,不仅是唯一可以生活在神树内圈的存在。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辛难为他冠以了“圣者”的名分,在福音的配合下,开凿了河道,成为了神树的引水人。
他每一次离开神树内圈范围,必然会引起唯物局等人的注意。
虽然辛难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准确的找到他们的落脚点的。
但是现在他们三人,和这里,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辛难第一时间警惕的看向窗外。
但出乎意料的是,无论是他的眼睛,还是他的感知,都没有发现任何存在。
他皱着眉跟爱德说了一句小心,便走下了楼,打开了门。
“好久不见了,朴医生。”
“辛难,呼,太好了,你果然在这里!”
朴医生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闪着某种奇异的光,欣喜的眼神,在看清了辛难此刻的表情后,突然变成了担忧。
“你怎么了?”
辛难的脸色,在短短瞬间有了剧烈的变化,变得异常痛苦,痛苦到他不得不咬紧了牙关,却依旧发出了一声猛哼。
辛难!
辛难!
辛难~~~
一根根青筋在他额头鼓起,眼睛也变得微红,如同一只挨了刀的蛮牛。
辛难异常吃力的道“不要,叫我的名字”
是的。
名字!
以往朴医生每次叫他的名字,即便是在他出现那种至今未完全理解的“特殊性”时,辛难都从未因为他呼唤自己的真名而感受到如此痛苦。
不仅仅是朴医生,就算是当初自己还是一阶时,被院长这个高阶存在呼唤真名时,都没有这么严重的姓名回音。
那种痛苦,难受到辛难都有些无法容忍的地步。
朴医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呼唤名字,原来会有这样的后遗症吗,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来说,呵呵,难怪那些家伙的名字那么古怪。”
这段时间,朴医生也接触了不少超凡者,之前便一直有这方面的疑惑,今天才算是猜出来了。
辛难一边捂着脑袋,忍受着这过分漫长的回音,一边问道“你好像很迫切的想要找到我?”
朴医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温和的笑容。
辛难看的一怔,心头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看了一眼黑暗的街道,他伸手邀请道
“先进去再说吧?”
“不用了,我只不过是想见你一面,和你说说我今天看到的东西而已。”
说着,朴医生将手放在了胸口,似乎在回味着什么,辛难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身影,在这一刻猛地变淡了一丝。
就像是一幅画正在被什么东西洗去一样。
他的眼神变了,像朴医生伸出手去,但是谁能想到,他的手竟然穿过了对方的胸口。
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幻影?
但是,刚刚的敲门声是真的,辛难近在咫尺感觉到的呼吸、眼神,甚至体温都是真的!
辛难,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更没有超凡力量存在的痕迹。
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辛难发现,自己才对朴医生建立起的些许预估、猜想,又一次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而这时,朴医生的话也缓缓的响在了他的耳边,但那声音,也像是要随着其身影一样,越来越淡,似乎要消失在世界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