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芷叶知道自己闯祸了,还是大祸,这就象在杀人现场亲眼看到杀人犯杀人一样,要不就悄无声息地逃走,要不就被残忍灭口。
逃,她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眼前有颜越,门后还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她想也别想。不逃等着被灭口……呜呜,她不想死,她还没活够呢。
苗芷叶从来没有过的绝望,连在冷宫受苦,也没有现在这么绝望过。
“王爷,你别杀我,我也是被迫的,我也不想来,是皇上要我来的,他利用我肚子里的孩子,让我留在你身边,找出你父皇给你留下的藏宝图。皇上说,只要我找出藏宝图,就可以救百姓与水火,可以兴修水利,强兵壮国,还答应替我父亲平反,帮我找回在逃的弟弟,还有,可以让我当皇后。”苗芷叶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心有些虚。
“今天就是来找藏宝图的?”颜越盯着她的脸,目光犀利。
苗芷叶头垂得更低了“是,不过我是有苦衷的。我答应皇上来王府,是因为冷宫实在太苦了,吃的是冷饭,还吃不饱,每天还要干粗活,累活,晚上冷宫跟外面一个温度,冷的让人睡不着,还有人,总想找机会弄死我。”
“我想活着,我想离开皇宫,所以皇上找上我的时候,我就假装答应皇上。”
“王爷,我没想过要害你,更没想去向皇上举报你,我只想离开皇宫,过几天不愁吃穿,不用再提心吊担的日子。至于藏宝图,我只是好奇,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会献给皇上的。”
苗芷叶说着说着,穿到这年代后所吃的苦、受的罪顿时从心里涌出,眼里委屈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怪招人可怜的。
“你不去向皇上邀功,拿什么给你父亲平反,怎么救你弟弟,皇后之位你坐得上吗?”见她这样,颜越的眼中戾气缓缓退去,语气也没有了那么多棱角。
苗芷叶抹了下眼睛,抬起头,倔强地迎向他的目光“我才不稀罕当皇后呢,我苗家九族都被皇上杀了,就算是平反,人都死光了,就算追封个王爷又有什么用。至于我弟弟,如果他真的还活着,我会自己去找,如果找不到,说明他当初本就是死了,或者,他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呢。”
“王爷,我不想死,你放过我吧,我会守口如瓶,我和谁也不说,我会装作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王爷……”
呜呜!苗芷叶越说越害怕,禁不住哭出声来。一张精致的小脸,沾满了泪水,楚楚可怜。
颜越盯着她半晌,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抬起胳膊用袖子粗暴地在她脸上抹了几把,苗芷叶本就白嫩的小脸被他这么使劲一搓揉,顿时成了小红脸。
“你真的不会告诉别人?”颜越盯着她的眼,语气稍微放软了些。
苗芷叶抽搭着“我发誓,我拿肚子里的孩子发誓,如果我把你的事告诉给第二个人,就让我出门被雷劈死,被车撞死,难产……”
“好了。”颜越喝住她。
苗芷叶见他脸上的寒气有所回暖,小心地望着他,语气里带着绝处逢生的喜悦“王爷?你不杀我灭口了吧?”
颜越冷哼了声“嗯,你到我身边想偷我东西,死不足惜,可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
苗芷叶抹了两下眼睛,盯着他,试探着问“王爷?你是什么时候,好的?”
颜越歪着头,斜眼看她“四年前。”怎么?你有意见?
苗芷叶咬着唇,瞪着他,“四年前!你既然不傻,那冷宫的那次……你,你怎么不反抗?”
颜越象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她,“有人给你下药,难道还会让我清醒?我看你是傻子吧!”难道她以为他会对一副骷髅感兴趣?
苗芷叶“……”
既然保住了命,苗芷叶也不再怕他了。端起他面前的杯子一口喝光。刚才还以为自己要没命了呢,吓得她象脱了水的鱼。
见她牛饮一般,颜越又给她倒上一杯。
“王爷,四年前你是怎么好的?”听说皇上寻遍天下名医都没能让他恢复。
苗芷叶端起来又一口灌下,然后盯着他,装了四年的傻子,这演技可不一般了。
“你想知道?”
苗芷叶疯狂点头。
“来,坐下,让本王给你从头讲起……”颜越拍拍身旁椅子。
苗芷叶听话地过去坐下。盯着他略有些严肃的双眼,看他的花瓣唇一开一合
“西北边关连年战乱,民不聊生。从小,我就立志要让边关百姓过上平静的生活,于是,我十四岁那年说服父皇上了战场,与将士们一起上阵杀敌。”
“十八岁那年父皇忽然离世,我回京奔丧,结果还没到京城却遭遇不幸,性命危机。几天后我醒了,却变成了傻子,世人只知我受伤是因连夜暴雨,山体崩塌被巨石砸中,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当今皇上颜康暗中所为。是他叫人埋伏在我回京的路上,用黑火药引爆山体,遭成滑坡,把我压在泥石堆里。”
“父皇在世时曾属意于我继承大统,但我重伤后亏了心智,不再是一国之君的首选,国不可一日无君,颜康顺应群臣意愿顺理成章登上皇位。”
“五年里,他把我囚禁在靖王府,表面上对我关心备至,实际暗中藏着杀心。我在军中旧部和朝中旧友受我连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靖王府里也安插了他的眼线,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老天不绝我,在我受伤半年后,董寒出现了。董寒医术罕见,少有人知,在西北,我曾救过他一命,他知道我受伤后,费尽心思混进王府,用他祖传医术替我去除头中瘀血。几个月后,我恢复了神智,但此时颜康已坐上了皇位。”
“我知道颜康对我诸多忌惮,如果颜康是个一心为民的明君,我宁愿委屈自己一辈子当个傻子。”
“可颜康完全让我失望,让百姓失望,他就是个昏君,为了贪图享乐,为了修建行宫,竟然挪用修建水利的银子和边关将士的军饷,完全不管将士的安危和百姓的死活。”
颜越顿了顿,“这宅子是我旧部在三年前修缮的,也是我设计让皇上选了这里安顿我。密道这一头是个普通宅院,是我和我的旧部会面的地方。如果你把这件事向皇上告发,死的不仅是我,还有姨母一家,还有这些年替我筹谋的将士旧部。”
颜越盯着她,目光纠结“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连累他们。你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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