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道“还请母后选择,是平心气和如往常般权利制衡本王,日后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还是就此鱼死网破,让他人渔利。”
郑葶苈突然意识到齐延的恐怖之处,难以置信到不觉问出口“你……杀昌州近千人就只为你日后的名声?”
齐延狷狂相问“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母后以流言利刃攻其己身,欲构陷本王造反无二,想借北渊王侯之手除去本王,这般兴风作浪,其心狠毒,就不许本王拿千条人命自证清白吗?”
此话一出,郑葶苈还纳闷,她本是受害者,怎么就变成筹谋者了呢?
齐延知道此事是齐铭挑起的,楚云天从中作梗、火上添油,沈均顺利退兵,郑葶苈召集各州侯爵救驾,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无异于是郑氏在烽火戏诸侯。
本来这黑锅齐铭让齐延背就背了,可此时非彼时,齐延必须将锅甩了,目的就是为了让郑葶苈以为齐延在离间他们母子,让他们母子惺惺相惜,就此抱作一团最好,这样齐铭的处境或许会好一点。
无论郑葶苈是觉得齐延深不可测,还是怀疑流言之事是齐铭挑起的,此时的她只会更相信前者,相信是齐延处心积虑,让那时的她自乱阵脚,相信齐延的这番话,就是冲着他们母子来的。
郑葶苈面容失色,对齐铭叹道“皇帝啊!你看看你选了个怎样的虎狼之辈啊。”
齐延笑看齐铭,齐铭故作震惊,然,十分震惊里有七分入骨;因为他不知道楚云天的存在,天赐延玉不是他安排的,休明峰断道也十分蹊跷。
齐延的话,他恐怕也信了七分。
齐延完完全全走上了楚云天为他铺上的路,他本是小绵羊,披迫上了狼皮。
奸不自招,忠不自辨。
朝堂之上多是心怀鬼胎之人,他们眼里可没有良人,齐延越是证明自己忠诚,他们就越觉得齐延包藏祸心。
齐延道“凌霄,还不快谢太后不杀之恩。”
凌霄看到了齐铭的脸色,这两人之间的神情很微妙,兴庆宫这出戏,并不像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感觉,他无奈作揖“谢太后不杀之恩。”
郑葶苈背过身子,言“这次哀家放过你们,下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殿外有人禀报“太后娘娘,御医到了。”
齐延心下松了一口气,他张开双臂,正欲将齐铭拥入怀中,言“本王带你回甘露宫。”
齐铭惊慌推开齐延,抗拒道“你走开。”
齐延双手一颤,抓了齐铭的手,冽目斥骂“不识好歹?”随之将惊恐的人强行抱走。
他一脚踹开大殿的门,自兵甲荆棘中来,又从此而出;那御医在门口等候时被踹开的门吓了个惶恐不安,人也跌坐在地上,他颤颤跟上。
宫灯微弱,照不亮漆黑的宫道,明明灭灭间,齐延一副痞痞地模样也是忽明忽暗;这让齐铭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齐铭稍稍挣扎,却被齐延抱地更紧。
齐铭问道“皇兄要走凌霄是何用意?”
齐延停了脚步,他们旁边就刚好有盏宫灯,齐延低头看他,言语略显寒凉“叫你不要轻举妄动,为何鲁莽行事?”
齐铭冷道“皇兄不也把那御医给杀了吗?”
“他无用,为何杀不得?”齐延眼里满是对人命的淡漠。
这句话在齐铭眼里算不得什么,可在屁股后头跟随的御医倒是又被齐延吓了个屁滚尿流,药箱瞬间就离了手,里面的药瓶子都摔了出来,他下跪喊道“臣惊扰了殿下,臣该死。”
齐延回头狷狂哼笑,危言相逼“你再跟着,就真该死了。”
齐延重新迈开步子,凌霄倒是没别的感觉,继续跟着。
齐铭道“大殿之上,皇兄之言,几分真,几分假?”
“锦安之北,昌州齐豫,本王替你除了;锦安之南,江州赵煜,凌霄自江州而来,你信不过本王,那就让他去江州替你收揽你自己的势力。”齐延回避问题,可话里直戳齐铭心眼,齐铭不信他。
齐铭感到一丝愧疚,他想重新选择相信他试探地问道“那皇兄是已经拿到解药配方了,是吗?”可齐铭内心疑惑,齐延杀假御医,或许是得到了解药配方,可是他既然拿到了解药配方,为何不将郑氏一举歼灭?
“没有。”齐延的回答使齐铭闻如五雷轰顶。
齐铭暴怒“所以皇兄就把他杀了,把朕的希望灭了,是吗?”
齐延不紧不慢道“你在太后面前献拙,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知道解不思之毒的途径不只此一条,你要逼太后亮出最后的底牌,可你想过凌霄日后的处境吗?若本王没有过来,他的下场就是以谋反之罪下狱处死。”
齐铭狐疑道“你离间我们?”
齐延嘲讽“你或许可以像个窝囊废一样跪着求你的生母绕他一命,可你的尊严在她面前如何拾的起来?”
这时齐铭觉得刚刚大殿上齐延所言的“吃里扒外”“沉不住气”好像都是恶意的,他瞪圆了眼,真叫人不可思议。
齐铭奋力一挣,再次推开了齐延,这一推牵动了伤口,他捂着左肩吃痛退了几步被靠宫墙,双唇渐渐发白,言“早就拾不起来了,不用摄政王在这假惺惺。”
“位卑且多疑,实在无用。”齐延嘴上依旧不饶人。
“摄政王刚愎自用至使众叛亲离;五年前我行我素毅然出走锦安,元氏覆灭,生母丧命,实在活该;如今权欲熏心,还妄想争夺朕的皇位,也不问问朕给不给你机会!”齐铭被激怒,恶语相向。
齐延抬手一拳迎面过去,又拳落旁处,直直打在了宫墙之上,拳风扑面,齐铭眼有不甘,没有闭眼,只盯着齐延。
“陛下好好养伤,臣退了。”齐延轻吐气,感觉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刚刚那一拳上,他收了受伤泛红的拳头,甩袖离去,转身时一抹落寞失意。
凌霄想动又不敢动,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他该跟着齐延离宫吗?他开口“陛下。”
齐铭失落道“走吧,回江州,帮帮我。”
“臣领旨。”凌霄抱礼离去。
宫门口,齐延与凌霄走出,而这附近忽起刀剑杀伐之声,一时间星火漫天。
林海南手执凤鸣枪,在马上高声道“凤鸣军在此,奉摄政王殿下之令,捉拿无调令行军者。”
一将士道“王指挥,是凤鸣军。”
王肃举诏道“召令在此,本将军奉陛下旨意在此等候叛军,今摄政王领兵逼宫,意图谋反,尔等听我号令,捉拿反贼。”
奉安军得势,以王肃为首率先冲出,两军交叠。
何寅道“林将军,京畿守卫无调令行军是为谋反,是要诛九族的;为了不必要的伤亡,还请将军让这些反贼知其要害。”
林海南瞥了眼何寅,再次高声道“尔等听着,奉安军指挥王肃无调令行军已被兵部查实,尔等兵行皇宫附近,事关天子安危,再有动兵者,以谋反论处。”
王肃道“摄政王把持朝政多时,且多次逼迫陛下,此时正是尔等为陛下尽忠之时,上啊!”
奉安军丝毫没有缴械投降的意思,反而杀的更凶。
林海南道“何佥事,和他们废什么话,就该武力解决。”
何寅道“他们不过是被王肃蒙蔽了而已,且凤鸣军名存实亡多时,并不能使他们惧怕。”说完,何寅驾马绕行,边跑边高声道,“众所周知,摄政王忠贞并非大逆不道之人,且兵部侍郎沈大人正在宫门口视察,王肃罪行已昭告宫门,众将士中有被蒙蔽者,当放下武器主动接受调查,摄政王明察秋毫,定会给各位一个清白。”
听见此言的奉安军参领吴泽凯肃色道“王指挥,可否将召令给属下一观。”
“可以。”王肃诈言,他将召令给吴泽凯的瞬间挥刀欲斩其要害;吴泽凯警惕接下这阴险一刀。
吴泽凯斥言“好你个王肃,行假诏,图谋不轨,置弟兄性命于不顾,枉为上属!”
“什么,假诏?”
二人扭打之间,假诏之言盛传,有些机灵的直接带头缴械,道“尔等皆被蒙骗,愿接受调查。”
“尔等皆被蒙骗,愿接受调查。”
……
宫门口齐延与沈均闲谈。
沈均道“殿下本来决定按兵不动,怎么突然改变决定,捉拿这一支军卫。”
齐延道“送上门的肥羊,不宰可惜。”
沈均道“锋芒太露,会不会徒惹祸事?”
齐延道“风起树难静,摄政王这个位置,本就非议颇多,多行一事少行一事,不过是给那些氏族添点饭后闲谈罢了。”
沈均眨眼,不做多言。
片刻之后,硝烟散尽,王肃被擒,林海南至宫门口复命“王肃已被擒……”
齐延无心结果,打断人言直问“宣扬本王美名,且说本王会给将士清白之人是谁?”
林海南犹豫道“是……何寅。”
齐延没有犹豫,直接言“晋封一级,参将。”
何寅本该被齐延忌惮,此时的齐延对何寅的态度变了,他不计前嫌,全然不顾何寅初衷决然收用。
今夜,皇后发疯行刺陛下被废,凌霄护卫不力,罢职归乡;谢谦乃越州一军军师,功勋卓著,任殿前指挥使;奉安军指挥使王肃因无调令行军下狱查办,沈均督案,郑氏再损一撮羽翼。
再给我一些时间,你无需再卧薪尝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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