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抬起头,却被头顶的屋檐遮住了视线,他看不到是谁出面帮他,只是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
楚也神色凝重起来,虽然楼上持弓背箭的少年并没有释放气势,但是他总觉得这人不简单,不过看起来,好像只有他一人,这么年轻顶多和他一般浩气境,自己这边有三人,何惧于他。
随即,楚也眉头舒展,咧嘴一笑,“你一个人就在这里耀武扬威,和我讲道理?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是用弓箭的,此时风向正好,自然不怕风大。”楼上的少年仍是一脸微笑,虽答非所问,但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废话真多。”楚也猛地一扯,想要将绿色的藤曼挣脱,可是扯了好几下才发现,这蓝色的箭矢好像格外沉重,根本挣脱不开。
几番下来,楚也的脸色已是阴沉下来,几次张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转头看向身后的扎辫男子。
“哈哈哈哈,楚也,怎么回事啊你,让人家钉鸡仔一样钉在地上,是不是需要我了?”身后的男子笑得辫子晃来晃去。
“韩忧!他不简单!”楚也并没有接韩忧的话,一脸阴沉,仅靠一支箭矢就能让他的灵力藤曼被锁住,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见楚也的语气,韩忧却是笑得更欢,,嘴上仍不停,“不是他不简单,是你太弱了,你也就能欺负欺负三境的弱鸡。”说完,从身后的剑匣中抽出一柄闪着青影的利剑,浑身鼓荡起五彩的灵力。
“你花脉的灵力,还是这么难以直视。”楼上的少年又是一声低笑。却见他右手飞速抬起,从背后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
毫不废话,直接将长弓拉成一个满月,在弓弦张开的一瞬间,少年的气质就变了。
冷厉的气势散发而出,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一双冷静到可怕的眼睛。
蓝色的灵力在箭矢上耀起。
又是“铮!”的一声,楼下的韩忧此时才刚刚抬脚向少年本来,一道蓝色的箭矢已是飞射而出。
这一次,箭矢并未像对楚也一样钉住那双灵力藤曼,而是直接射向了韩忧的肩膀。
在一声惨叫中,箭带着韩忧飞向后方,从左肩而入,将韩忧死死的钉在地上。
“韩师兄!”一直站在旁边笑脸观战的少女一声惊呼,她没想到韩忧别说去将那少年教训一顿了,连剑都没抬起来就受伤了。
眼中满是恐惧的她看向楼上的少年。
这一次,韩忧的眼中再没有了刚才的轻蔑,满是震惊。
为什么,这么强?
这根本不可能是浩气境的实力。
“你,你不是浩气境?”右肩传来的疼痛让韩忧牙齿打颤。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浩气境了?”收起弓箭,少年又咧出了他的招牌笑容,温暖,和睦。
只是这笑容在楚也和韩忧眼中,却是冰冷恐怖。
“我说了,你们这么侮辱人是不对的,如果非要侮辱,那我也来侮辱侮辱你。”少年的嘴角勾起。
“凝元。”楚也的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听出了少年话里的意思,只是他怎么都想不通如此年纪怎么就已经踏入了凝元之境。这种人定是那些大势力的天才子弟。
竟是单枪匹马的出现在这郡城中,也不知其名讳,回去问问脉主大人。
虽说雨听楼的实力在府中也是顶尖水准,但这毕竟不在飞星府,况且是自己找事在先,若是真的闹到脉主那里去,如今的形势,怕是自己也会被谷脉主训斥一顿。
藤曼中满是乱窜的风灵力,让他连收回灵力藤曼的能力都没有,他的眼中,漫上了一层慌乱。
那干站在一旁的少女的眼中也早已是布满了惊惧,再回头看向楼上寸步未移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不是少侠是哪里人?”
楼上的少年瞥了一眼少女,收起长弓,嘴角含笑,“飞星府。”
听到少年的回答,不止这少女,韩忧、楚也皆是一愣。自己等人作为飞星府巨头势力之一,竟是从未听闻有这样一号少年凝元人物,看样子还是风灵修。
楚也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旋即脸色难看起来。
片刻,那韩忧似也想起什么东西,艰难地道,“可是游风?”
楼上的少年没有再说话,左手扶着二楼的栏杆,轻轻一跃飞身而下,站在秦彦面前,此时跌在碎木中的秦彦才看清来人,黑衣黑裤,小臂上绑着白色的束带,还有那温润的笑容。
正是方才和秦彦一起买走江华坠的汐凌。
秦彦艰难抱拳,对着汐凌苦涩一笑,“汐凌兄弟,又欠你个人情。”
那汐凌哈哈一笑,“不碍事。倒是你怎么样,伤势可还严重?”
秦彦摇头,“没事,我还行,要不去家里坐一坐,你帮我两次,起码让我好好言表一下谢意。”
“不用,举手之劳罢了。”汐凌一如之前,微微一笑,潇洒转身,径自离开。
留下楚也三人,钉住楚也藤蔓的箭矢上的蓝色灵力早已不再闪烁,他的灵力也散去,可楚也却是迟迟不动,眉头紧皱,仍在思索着这少年到底是谁?
那少女走过来扶起韩忧,轻轻问道,“韩忧大哥,他会不会真的是游风?”
“极有可能,游风在雨听楼从来都是蒙着面的,我们这般的人,根本见不到游风的真面目。”
“可是刚才那废····那三境的叫他汐凌啊?”少女怀疑道。
一旁的楚也走了过来,“游风是化名,这一点我确定。”游风是雨听楼中风脉的天才,平日里众脉之间相交甚少,尤其是风脉中人,特立独行,从来都是来去无踪。
只听闻风脉中有一天才,挽得一张长弓,箭无虚发,似若鱼游水,雀临风,其他脉间都称其为游风,见面甚少,前段时间听说晋入了凝元,他几人却根本不信。
如今这少年,若从年龄、武器和灵力属性上来看,基本都与游风吻合。
倒是秦彦,此时伤势还不小,体内灵力虚浮,楚也那一掌下去,他胸前的衣衫早已破碎,鲜血溢出。再加上之前在练兵场和将士们对练受的刀伤,秦彦的破碎的衣服,早已是浸染成红色。
那绿色的灵力秦彦很是熟悉,同娘亲一样的木灵力,只是进入他体内后横冲直撞,充满生机的灵力若是作为攻击,也能剥夺别人的生命力。
秦大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秦彦身边,看着状态极差的秦彦,眼中满是不忍,但是他也没办法,秦镇海嘱咐过,只要没有生命危险拥有都不要帮秦彦出面。
况且,雨听楼的实力,他秦家还没有招惹的本是,以秦镇江的性子,怕是根本不会替秦彦出头。
“小少爷,咱们回吧。”说完,秦大虎将秦彦背了起来。
秦大虎的到来,楚也几人自然都注意到了,但是此时已经没了心思和秦彦纠缠,看刚才的样子,游风和这三境的废物认识,即便他们想在秦彦身上找回面子怕是不敢了。
游风的实力本就强劲,那风脉的脉主更是一个极其护犊子的老顽固,谷脉主怕是都没办法。
秦大虎背着秦彦回了秦府,将秦彦安顿好后,去禀告了秦镇海。可秦镇海的反应却出乎秦大虎的意料“彦儿这不争气的东西,三境的实力就出去惹事生非,浩气境怎么可能是他一个区区三境能匹敌的?”
秦大虎心中不忿,“那雨听楼的几人蛮不讲理,简直——”
“这世界上拳头大才是道理,怎么,你连这个都不懂吗?”秦镇海冷哼一声。
“可是——”秦大虎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技不如人还有惹事,还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被教训也是活该,你出去吧。”秦镇海直接背过身去,不再理会秦大虎。
秦大虎只好退下,秦镇海对自己的孩子一直是这样,他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此时的秦彦根本无心养伤,那楚也的话虽难听至极,但是他也明白,某种角度来说,他并没有说错。
三境的实力真的不具备和人起冲突的资格,只能咬碎牙往下咽,这世界的潜规则就是浩气境才是入世修行的门槛。
不论是那买江华坠的摊主,还是楚也、韩忧三人,看到凝元境的汐凌,直接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要想生存,实力还是第一位的,三境的实力面对的现实就是谁都比自己实力强,被人欺负了只能忍,因为你打不过,别人要找茬也得忍,因为你打不过。
秦彦自然知道这一点,只是今天似乎又加深了几分理解,小时候有大哥护着自己,之前又是只顾着埋头练刀、学识。
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大龄的婴孩,与身边的人们很是不和谐。
夜色悄悄降临,今天的夜似是格外的黑,繁星树上闪着斑驳的银光,煞是好看。
秦彦拖着虚浮的步伐走出了秦府,夜晚的街上比白天少了许多,也安静了一点。
路边的客栈、饭庄里满是推杯换盏的声音,他脑中思绪万千,但又好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经常会在夜晚借着月光发呆漫步。
月光下的他,灵力运转极为顺畅,在经脉中流转,缓慢的修复着体内的伤势。
不知不觉已是快出城了,走到了南城门处,正准备折返的秦彦却是听见一道听起来异常温暖的声音。
“孩子,受伤了?”
循声看去,一位身着白色素袍的老人坐在一个院落门口的台阶上,衣袍松散。本就漆黑的夜晚,老人又坐在门檐下,借着月光,只能看清楚一半的脸,像是一个和尚。
手中轻摇着一叶木片,抬头看了看,像是门上的牌匾掉下的碎块,看这牌匾已是年久的样子,满是裂痕,黄中泛黑,看起来多年未清理了,牌匾上漂移的书写着三个大字,“别己院”。
在这城中长大的秦彦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但是江华郡城太大了,这里的小店、客栈更迭换主他也不清楚,但是眼前这样有年头的院子,他却是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老和尚的声音很是慈祥,似是有一股力量,让秦彦停下了脚步。
“无碍,大师。”秦彦双手合十,朝着老和尚微微躬身。
“孩子,你受苦了。”秦彦看不清老和尚的神色,门檐的影子漫过额他的半边脸,露出一只眼睛。
眼中似是浑浊,又很深邃,似是平静,又有些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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