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脉中的灵力不再如之前闪着丝缕金光,反而是内蕴其中,和月白色很和谐的糅合在一起。
全力催动丹田,灵力开始运转,漫过经脉、皮肤、身体的每一处角落,虽是内视,但是体内宛若被黄色的月辉映照。
神圣,清凉。
跟着泯渡的这段时日,秦彦还没有如此时一般好好的体会过自己的体内,只是一个劲的消耗、补充、运转,而且是按照大自在经所指点的方法。
现在这月灵力给秦彦的感觉,已经不再如以前一般孱弱。
沉心静气,按照大自在经的运转路线,缓慢而稳健地走了一个周天后,秦彦感到一股直入心扉的舒适感。
他没有注意到,远处的白发老者朝着这边斜了一眼,白眉微挑,但是再没有其他动作。
秦彦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指引着灵力进行周天运动。直到那种一波一波的涟漪感消失才停下。
看看不远处依旧毫无反应的老者,秦彦在地上找了根树枝,从那擎天巨树上掉下来的树枝足有大腿粗细。
既然身上没有带着刀,那便用这树枝练刀。
按着自家修习的刀法,一式一式地挥舞着手中的木棍。
随后,秦彦若有所思,灵力灌入树枝中,耀起一种独特的刀芒,秦彦心中有一种感觉,此时挥出一刀的话,即便不是精铁所制的刀刃,但是相比以往,威力起码提升了一倍不止。
这其中,因为连日来的练习,因为佛力的支持,因为心决的加持,而且后两项其实才是重中之重。
猛地劈向身前的巨树,刀芒乍起,“轰”地一声在树干上炸开,但是出乎秦彦意料的,在秦彦认为威力暴增的一刀竟是在这树上只留下了一道白痕,要不是灵力包裹,手中的树枝怕是早已断裂了。
秦彦错愕的张开嘴,似是有些不相信,但很快便双眼眯起,他察觉到了这巨树的奇妙之处。
如此树干,如今看来并未如看起来一般只是粗壮而已。他伸手在树皮上摸了摸,光滑的质感,上面是秦彦从未见过的一种规则的纹路,像是小小的窗格,狭长的六边形紧密的排列在一起。
除此之外,令人心惊的是在这纹理下,秦彦察觉到了自然之力的流动,雄浑厚重,蕴转于树中。
眼睛微微睁大,十几年来,秦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植物,收回摩挲的手指,秦彦一拳砸在了树干上,“咚”地一声,竟是右手吃痛。
此树,必定不是凡木!
秦彦转头看了看白发老者,见其依旧专心研磨着面前的铁杵,沉思片刻,再看向巨树的眼神中满是神采。
既然这老者全然不管他,那就由他做了,这巨树的材质让秦彦很是心动,他想给自己做一把刀。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取下一截来,若是不行就当天然的练武桩了。
再次缠紧双臂上的绷带,拿起那小树枝,全身灵力运转到极致,开始朝着树干一下一下的劈砍起来。
一百刀,五百刀,一千刀,两千刀……
直到体力耗尽,秦彦才停下来。汗滴已经让秦彦的脸在月光下满是光泽,双臂微微发颤,与浑身的疲惫比起来,那眼中却是光彩四溢。
那树皮上的白痕已经很是明显,甚至隐隐有了几分深度。
虽然很艰难,但是起码秦彦看到了希望,反正这白发老者也不管自己,不如这一个月就将这树干弄下一截来。
只是手中的树枝已经没了原先的模样,摩擦之下也是磨了些许棱角。
忽然,秦彦抬起头,他才想起,仅这树皮就如此坚硬,那这小树枝是如何掉下来的?
看那树枝的顶端,切口整齐,明显是被切割下来的,若说是刮风所致,秦彦是不相信的,那就只有这里唯一的人,那位白发老者。
深深地望了一眼在远处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挪了位置,手中拿着一卷书,趁着月光眯眼品读。
此人,恐怕是强的离谱。
秦彦浑身已是没有一丝力气,突然有些怀念泯渡大师那金色的佛光。秦彦靠着巨树,滑坐而下,闭上眼睛打算恢复一下体力。
只是这一闭眼,一股沉沉的困意涌来,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月光铺洒在巨树上,空气微微扭曲着,一直包延到秦彦身上,氤氲起一层淡淡的月华,似是在自行填补着秦彦耗空的灵力。
随着秦彦的呼吸越发均匀,那月华也渐渐浓厚。
远处的白发老者轻轻站起身,径直走到秦彦身前,眼中满是柔和,看着秦彦,呢喃道,“泯渡带你来,也不知是何居心。”
微微俯身,伸出布满老茧的右手,朝着秦彦胸口点出一指,随后将秦彦抱了起来,想将秦彦手中的树枝拿下,竟发现这孩子紧紧握着。
轻笑一声,抱着秦彦走进了那间简陋的草屋,背朝上将他放在一台草垛上,掀起那早已破烂不堪的上衣,从自己怀中摸出三根乌黑的细针。
银色的光点在左手食指尖亮起,在秦彦满是伤痕的背上轻点三下,而后将右手中的细针极其熟练的扎在点过的位置,轻捻收手。
盏茶功夫后,又麻利的收针。
双手泛起银光,以那三针的位置,在秦彦背上推拿起来。银色的纹路在秦彦背上游走,待得银光散尽,老者才收回双手。
看了秦彦一眼,这才起身走出了草屋。
这一夜,秦彦睡的极香,全身暖洋洋的,极为舒适,做了一个简单却又持续的梦,梦中只有一轮黄月,周围星光闪耀。
……
秦彦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醒来之后自己竟是在草屋里,可他昨天明明是蜷在树下的。
难道是这老者大发善心怕自己着凉?
秦彦想去问问老人,但是回应他的仍是一脸冷漠,不过自己能还能醒过来,总归老者没有害自己的心,也就不再想了。
仍和昨晚一样的工作,秦彦今天的目标是要在树上留下半指深痕。
再次喘着粗气躺在地上,秦彦发现今天体内的灵力比昨日活跃了近乎一倍,丹田稳固,脑海中的小房子更加凝实。
不论是巨树,还是自己,总在进步,这让秦彦很开心。
“唳——”一声隐约的长鸣在远方响起。
秦彦猛地睁眼,这种声音他很熟悉,听了不知道多少年,果然,几乎是声音消失的瞬间,一道金芒从天际划来。
这是他秦家的金翎隼,秦彦撑着身体坐起来,手指扣在嘴中吹了一声口哨。
那金光朝他飞落而下,最后落在他肩上,胸前五撮金羽,煞是威风。秦彦从金隼爪上挂着的竹筒中取出信笺,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族比延后。”
秦彦眨了两下眼睛,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族比……延后?”秦彦摸了摸脑袋,“族比不是还有……”
突然,秦彦眼睛猛地睁大,“我的妈……族比,好像就是明天……”
“我竟然忘光了,这一个多月跟着老师训练,全然没感觉到,还好,幸亏是延后了。”秦彦尴尬的挠挠头。
不过细想,如果真的是明天族比,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虽仍是三境,但是却不可同日而语。
也不知道延后多长时间,希望这段时间里,能让自己的实力再精进几分,这样等族比的时候,可以让父亲。娘亲开心几分。
眼中的光彩又亮了几分,现在他明显感觉到体内灵力的变化,这是好现象,万万不可懈怠。
放走金翎隼,秦彦盘坐起来,恢复着体力,只是刚刚闭眼,就感觉被一个东西砸中了后背。
转头看去,地上掉落着一个流溢着光泽的赤红果实,状若枫叶,分三瓣,阳光下,宛若火红的三叉尖戟。
“这是天红果。”白发老者的声音传来。
秦彦莫名,看着又磨起了铁杵的老者,不知其用意,但既然扔过来,肯定不是单单只为和自己介绍一下这自己从未见过的果实。
秦彦直接拿起来塞进了嘴里。
那是一种冰冷的灼痛,秦彦不知如何描述,只知道现在的身体又似浸入了冰窖,又似扔进了熔炉。
本就灵力耗空的秦彦现在更是连运转灵力保护内脏的能力都没有,面目狰狞中伏在了地上。对白发老者的恶言恶语卡在了喉中,发出的只有痛苦的闷哼声。
“撑住,不许昏过去。”老者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彦双目紧闭,竭力对抗着体内的痛苦,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撕裂开,不论是皮肤还是内脏,甚至骨骼都在逐渐碎裂。
若不是闭着眼睛,恐怕现在的秦彦已经是白眼朝天了。
从老者的话中,秦彦听得出,这颗果实有着奇异功效,能有如此巨大的痛苦也意味着如果撑住了,效果也是奇大的。
鲜血从碎不断碎裂的体内流出,不多时,秦彦身下的土地便染上一层鲜红。
“啊啊啊——”痛苦的声音不断响起,白发老者宛若听不见般一下一下的磨着手中的铁杵。
这一刻,秦彦是真的有种接近死亡的感觉,那是一种亲身感受着身体逐渐分解的痛苦,意识开始迷离,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对自己百般疼爱的娘亲,若高山一般为自己撑起天地的父亲,大哥秦宇、小妹秦雨桐、离开的管清河、还有姬羽、柳青栀……
但是旋即,脑海中开始闪着父亲在秦镇江面前因为自己抬不起头的样子,大哥秦宇为了自己、为了父亲终日出入战场、管清河那日凶狠的嘴脸和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眼神,那摊主和雨听楼花脉三人对自己的侮辱,这一切的一切,秦彦心中涌起了满满的不甘心。
父亲从小在耳边的教诲,回响在耳边,“我秦家儿郎,鼎立于天下,无愧于心,无悖于行,自己的尊严要靠自己立起来。”
曾经自己也算秦府的天才小少爷,只不过是被管清河害了一手,但是如今不论是同悲大师,还是泯渡老师,都将自己从废物的行列里再次拉了出来。
只是比他人迟了几年而已,有什么不能?
秦彦因痛苦而颤抖的身躯开始逐渐平静,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眼中满是一股令人心惊的桀骜。
口中从弱至强,轻吐出一句,“我就不信,我还能让一颗果子带走?”
白发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是万万没想到秦彦能有如此毅力,虽说是不让他昏过去,但是也只是试着激发一下他的潜力,依经验老看,到这个阶段,是鲜有人能撑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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