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了凯隐的问题,慎直接就变成了暮光之眼——虽然终究未能唤回劫,但至少从此之后他不再抱有幻想。
“怎么,你很想知道?”劫的双眼似乎多了几分嘲弄的意味,“那个孩子可不在均衡之中,你不会看见你想要的东西。”
“那我更要见一见他了。”慎的语气平静的有些吓人,“别忘了,我是暮光之眼。”
“但我不在教派。”劫也强硬了起来,“凯隐的道路与你无关,均衡教派的手伸不到这么远!”
“伸不伸得到也不也是你说了算的。”慎终于拿出了属于均衡教派领袖的气势,“艾欧尼亚的均衡不容破坏!”
“可面对入侵者挺身而出的人都已经加入了影流!”
“那也只是一方面而已,群山之子还没有完全销声匿迹!”
“……”
“……”
眼见着慎和劫很快就从平静叙旧变成了唇枪舌剑,亚索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颇为头疼。
在均衡教派和影流教派的争吵背后,其实一直有着一个亚索目前还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随着联合政府逐渐掌握艾欧尼亚局势,各个教派宗门的未来”。
在艾欧尼亚之前、还没有联合政府的时候,这些教派和宗门也担负着一定程度维护艾欧尼亚秩序的任务。
比如说,当金魔肆虐的时候,当地的长老会请求无极剑派的剑客巡逻护卫、请求均衡教派的苦说大师帮忙抓捕。
但是随着艾欧尼亚之战结束、联合政府成立,教派宗门很快就从秩序的维护者变成了历史的残余。
曾经他们是受人敬仰的卫士,但一场战争却剥夺了他们守卫秩序的权力。
在艾欧尼亚,客观的说,绝大部分的教派宗门都起着正面的作用——虽然他们的教条比较落后,但依旧有着相当程度的积极意义。
但……随着整个艾欧尼亚深入改革,这些组织在客观上又的确阻碍了艾欧尼亚联合政府的执政。
对于这一点,亚索的方针从来都是积极吸纳各个教派宗门的成员加入
政府,你可以保留自己的观念,但在执政中要按照政府的意志来。
可惜,这一条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实施,在战争结束之后,大部分教派宗门的弟子都“各回各家”去了,就算是和亚索相交莫逆的易都选择了回归无极剑道,传授弟子、修炼剑术。
亚索——或者说联合政府——不可能剥夺他们维持秩序的权力,但如果不这么做,联合政府永远不能切实掌握艾欧尼亚。
这些教派宗门宗旨不同,规矩各异,像是无极剑派、仙灵剑派这种大多无为而治,除非出现天怒人怨的魔头,否则干脆啥也不管;而绿林剑派、瓦斯塔亚兄弟会这种则是崇尚自然,总希望搞一搞退耕还林;至于均衡教派和影流教派目的则是更加清晰,一个要求恢复均衡,一个要求构建新的均衡……
虽然联合政府一直倡议求同存异,但每次说到具体的落实上,大家都只能吵来吵去,却拿不出一个结果。
而像是慎和劫这样、目的性不一致的教派宗门私下辩论斗嘴……那更是家常便饭!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艾欧尼亚还真的就是“百家争鸣”。
站在个人的角度上,亚索是很希望看见艾欧尼亚多元发展的,但这种多元发展必须要在规定的框架之下啊!
眼见着慎和劫似乎又要针对啥是均衡battle一番,亚索只能无奈的开口打断了他们。
“你们这么说是没有结果的。”
慎和劫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了亚索。
“这次我回来,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解决你们这种问题的。”在两人目光的注视下,亚索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水,“外部环境还算稳定,这些历史遗留的问题总归是要解决的。”
什么问题?
慎和劫都看着亚索,眼里满是疑惑。
“我想在普雷希典展开一场辩论。”亚索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初步计划,“关于艾欧尼亚未来的辩论——辩论的内容只有一个,艾欧尼亚应该走怎么样的道路。”
艾欧尼亚的
道路?
辩论?
慎和劫闻言都愣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亚索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惊愕之余甚至忘了在凯隐的事情上继续争吵。
“未来我们应该谋求均衡,还是路向无极;需要探寻古道,或者重返自然……”亚索努力斟酌着语言,“现在的艾欧尼亚已经初步拥有了秩序,战争让我们站在了一起,如果不把心也放在一起,那接下来艾欧尼亚恐怕又会回归到战争之前的样子。”
“……”
“……”
慎和劫都沉默了一会。
“你难道不希望艾欧尼亚维持均衡?”这次是慎先开口,“这——”
“不是不再平衡。”亚索摇了摇头,“而是不能以均衡教派度量艾欧尼亚是否平衡——这才是艾欧尼亚真正联合在一起的体现。”
慎闻言稍微眯起了眼睛——他很明白亚索的意思,但多少有些不好接受。
别的不说,单讲均衡,在艾欧尼亚,谁对于均衡的理解能够超过均衡教派?
数千年来,教派的一代代成员殚精竭虑,甚至不惜自我牺牲,这才维护了艾欧尼亚难得的均衡,而现在……按照亚索的意思,从今开始,艾欧尼亚要不要均衡、要怎样的均衡,这需要大家商量着来?
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相较于无法接受的慎,劫却感觉到眼前一亮。
慎代表着传统的教派宗门,他们本身就掌握着话语权,所以自然将这种联合视为冒犯,单在劫的眼里,这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一个能够将自己的理念推广开来、获得广泛认同的机会!
虽然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感觉到亚索当着自己和慎的面说起这件事就是在利用自己,但和之前一样,劫很乐于被这样利用!
于是,在慎难看的脸色中,劫直接表示“普雷希典毕竟是政治中心,如果不方便的话,来巴鲁鄂搞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