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宫清平眉眼弯弯,露出很少见的,极为舒畅的笑容又重复一遍道,“我很喜欢。”
宫阙莞尔:“我这就叫玉儿姐姐晚上多添一副碗筷。”
说完,她便如小燕儿似的“哒哒哒”地跑出屋子,过了一会儿又“哒哒哒”地跑了回来,眼巴巴地趴在门口问他:
“清平哥哥,晚上吃什么?”
宫清平的笑的宛如看着年幼可爱妹妹的温柔兄长:“都好。”
都好……
是个什么菜?
当宫阙把这两个词反馈给玉儿的时候,玉儿摊了摊手只觉得自己太难了。
不过听人说这位九皇子可是个自小闭门不出的孩子,就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没想到公主竟能把他搬来。
由此可见,公主是真的厉害!
不过……
玉儿望了望在园中嬉戏捉蝴蝶的徐苑又是微微叹了口气——
若是娘娘未曾和皇后娘娘结梁子就好了,这样,没准公主与娘娘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不用凄风苦雨地过这么多年,也不用受人白眼,被陛下遗忘在这咏絮宫,随着这满院枝丫一同凋落。
“玉儿,想什么?”
徐苑方才抓蝴蝶的时候就发现玉儿在盯着她看,于是有些好奇地走上前来。
“没什么,方才公主同玉儿说九皇子要留在这里吃晚饭。”玉儿忽地想到了什么,问道,“娘娘觉得九皇子怎么样?”
徐苑笑吟吟地回答道:“好!”
“那娘娘今晚和他一起吃饭好不好?”
“好~”
那就可以了,不排斥就好。
玉儿原本还以为娘娘会反对又陌生人留在这里吃饭呢,这下看来倒是她杞人忧天了。
“对了娘娘,冬梅呢?”玉儿忽地发现这院子里忽地少了冬梅的身影,方才她还想找她来一起烧饭呢。
徐苑很努力地想了想,乖乖回答道:“冬梅,出去。”
“出去了?”玉儿有些疑惑。
冬梅素来在这宫里没什么亲人,除却她们几个也没什么朋友,是被谁叫出去了?
但毕竟这是人家的自由,她也不好过问,虽然心下存疑但还是哄着徐苑去玩了。
……
“我交给你的事若办妥了,你那当了太监的幼弟还能有一丝活路,若不成……”
说话的那人面容阴寒狠厉,眸中的光仿似一把尖刀,一下下割在冬梅的心上。
血淋淋的疼。
她双眼蕴满泪水,立马朝着那人跪下,声音颤抖的不像话:“求、求大人放过我弟弟,他、他还小,奴婢愿用自己一条贱命换他……”
还未等冬梅说完,那人竖了根食指放在她唇前,嘴角牵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不,你现在又用还不能死,你弟弟也有用。但若你们自己把自己的价值作践没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不是?”
冬梅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点头,泪珠子一个接一个掉下眼眶,看起来楚楚可怜。
那人忽地又抬起她的小巴,打量着她精致的脸庞,啧啧道:“你瞧你,多么好看的一副皮囊啊,可惜被你那个贪官老爹给耽误了。”
旋即,又是一笑:“若这件事你能办成,我便放你很你那个太监弟弟出宫,可好?”
冬梅大脑一片空白,只晓得不住地点头:“谢大人抬爱。”
可那人只是冷哼一声,旋即拂袖而去,只余下冬梅一个人跌坐在地。
仿若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粗气。
……
“人,你可都安排好了?”廖后端起茶盏&bp;茶盖轻叩几下杯缘,轻轻吹了吹口气后抿了抿,盖上茶盖温声道,“这事若是安排好,本宫定重重有赏。”
“放心吧娘娘,都安排好了。”一位小太监跪在地上,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说到,“不过看起来似乎,也有人在咏絮宫安插了眼线,只是不知道那人是何用意。”
廖后微微抬眸:“哦?”
难道想让那母女两人死的不止她一个?
甚是有趣。
“是啊,不过虽然不知道那人是何来历,但看起来似乎与我们无害,您看……”
“不,先留着她。”廖后微微一笑,摸着温热的茶盏,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万一,她能为我们的人排除许多阻力呢。”
毕竟这也不是件祸事,不是么?
“对了娘娘,齐王的那个孩子,您看是继续留在宫中还是将他送回齐王府?”
“留着吧,他的吃穿用度一并如从前,毕竟那孩子父亲早已战死沙场,母亲又失足落水,如今他又能去哪里呢?”廖后微微一笑。
不若就让她在身后推他一把,以后,他无论如何也要念着她的好。
至死也要念着这份再造之恩。
这样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好了,本宫有些乏了,你出去吧。”廖后恹恹一挥手,叫茗香给了赏钱便让他走了,“茗香,送客。”
“是。”
那小太监喜滋滋地拿了赏钱,走出门外,方要同茗香说些什么,却只觉得自己心脏骤然传来刺痛感。
转眼间,那笑靥如花的女子忽地换了副冰冷面孔。
随着她手起,一把沾了鲜血的利刃自他胸腔拔出。
还未等他出声,那人又将一副写满了奇怪符文的黄纸塞入口中。
“去吧。”茗香阴寒一笑,眼底里是压抑不住的疯狂,“你这怨鬼可不要怪皇后娘娘心狠,若不是那位大人说要不留痕迹,你又怎会丧命于此?”
“一切,都是为了皇后娘娘啊。”
……
冬梅回来的时候似乎哭过。
玉儿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眶,还以为她是受欺负了,赶紧叫来姐妹们安慰她。
秋菊去倒了茶水,用余光瞥了下团团围住的众人后低头沉思着什么。
一转头,又化作平时的笑容:“给,喝点水吧。”
“多谢。”冬梅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你们还是去忙吧,九皇子还在这里呢,哪能被人看见笑话了去?”
“哪里会有人笑话冬梅姐姐?”
熟悉稚嫩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宫阙不知几时出现在了门口。
只见她在门框后探了头,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冬梅姐姐,若是你晚间无事,便来找我吧,我……”
“迟迟,你怎么在这里?!”
众人只看见公主还未说完话就“咻”地一下子被娘娘扯走。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噗嗤”一下子笑出声来,整个屋子里都是大家的欢声笑语。
宫阙低眉笑了笑,看着身后的人,温声细语道:“怎么了?”
那人不说话,只是笑,用拇指揩去她嘴角的薯片碎屑。
宫阙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小鼻子,旋即想到什么似的问道:“怎么样?有人来做客开心吗?”
徐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模样像极了家里来客人很开心的小孩子。
“那好,下次我多找几个人陪你,不然你日日在这咏絮宫里困着,太闷了。”
宫阙抚了抚她的发,笑容中是与年龄不符的慈祥,那眼神就像是一个老母亲看向自己最为疼爱的孩子。
可她却忘记了,自己该是那个孩子才对。
她总觉得,放徐苑出去玩不太放心,万一遇见了宫正卿那个祖国的崽种受欺负了又该怎么办?
玉儿她们身份不高,不能保护她,她自己更不懂的该如何保护自己,只能在一旁惊慌哭泣。
想到这里,宫阙的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痛。
一旁站在门口的宫清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虽然此前已经想过她们母女二人的相处方式,但远不及亲眼看见来的讶然。
小的是照顾人的,大的那个反而被照顾,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个人灵魂互换了一样。
等等,她手中的那个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