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够了是什么个意思,霂霖不自觉地想偏了。
“只是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一男一女走出东宫的时候,霂霖才想起来问起。
陌生人便罢了,是萧宁授意的也就罢了,可若是连名字都不知道,霂霖觉得以后想找人报复都不知道往哪儿去找。
萧宁沉寂了半晌,缓缓开口说,“艾木,你可以称我为——”
“那就木头吧,简单好记。”不等萧宁说完昵称,霂霖就擅自取好了绰号。
的确朗朗上口,一时半刻不会忘了,甚至长时间是印象深刻。
萧宁一口老血差点咳了出来,他怎么挑了个这么没文化的媳妇儿,可真就脸蛋好看点。
“我们商量一下,这名字是不是有些不雅?”萧宁还是很难低下头承认这个名讳,多少都和榆木脑袋沾亲带故的,不是明摆着直线拉低了自己。
“那殿下都怎么叫你?”霂霖没理会,却问了个没多大关系的问题。
自己怎么叫自己,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本尊。萧宁压根儿没想过霂霖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一般来说,她该是问籍贯哪里、兄弟姐妹几人、俸禄多少以及跟了殿下多久之类的。
“叫——”萧宁挠了半天脑瓜子,最后也无奈地认可了“木头”,略带伤感地说,“木头。”
霂霖嘴角微微咧开,眼睛弯弯得像夜空的月亮,不失风趣地对他说,“木头,走吧,姐姐带你看看什么叫浮华三千汴京城!”
萧宁背后一凉,没想到小东西一改往日乖巧温顺,活脱脱一混世魔王要出山。
浮华三千汴京城,他光是听这些字眼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和怡红院差不多的院落,但是规模和档次要高上许多。
霂霖正是因为知道“木头”是萧宁的人,才肆无忌惮地把他往邪路上带。
上梁不正下梁歪,霂霖现在要彻底把下梁都往阴沟里带翻船。
“姑娘,殿下说过许你自由,但不是那种风月场。”萧宁一脸严肃地劝诫霂霖,不要冲动行事,也不要鬼迷心窍指望那些歌姬能打探情报。
就他对霂霖的了解程度,还指不定会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发生。
哪知霂霖毫不在意,自嘲道,“殿下还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呢,还不是一下子填满了东宫。尤其放着那位养尊处优的凉州郡主不要,三天两头地往外跑。”
她吐槽他的时候,草稿都不带打的,气都不带断的,说的十分流利。
“殿下什么时候填满了东宫?”萧宁只是最不满意这一句,其他的都可以接受。
霂霖瞬间就来劲儿了,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数,“我一个,锦瑟一个,太子妃一个,还有那一屋子的贱婢,哪个不是心心念念地想爬床上,一夜翻身!”
她说起来还带着气腔,似乎很在意东宫的其他女人,哪怕只是有点苗头的,也要坚决扼杀在萌芽中,免得蓬勃发展到不能控制的地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就。
萧宁听到这儿,噗嗤一声笑了,原来她是吃醋而不自知,真是可爱极了。
他更是不自主地上手摸了她脑袋,爱怜地说,“姑娘莫慌,殿下心中只有你,一向如此。”
霂霖一惊,只有她一人么,那原主是个傻姑娘;不过,她也想找个机会,试探一下萧宁。
如何检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真心,除了生死关头,便没再好的法子了。
“木头,你说萧宁最在意我?”霂霖渴望这个答案很长时间了,但当真的得到了肯定的,心里头却没想象中那么坦然。
喜欢又不能当饭吃,况且连太子妃的位置都是别人的。
原主不喜欢做妾,也不喜欢做替身,在这一大方向上,她(甄宓)和霂霖是统一的。
“是啊,殿下有多在意,只有你不知道……”在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木头”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转瞬即逝,险难察觉。
“那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霂霖反问道,不懂一个侍从为什么能表现得比萧宁还要焦急。
不过既然他说有她不知道的事情,霂霖必然要问个一清二楚。
“木头,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也只有这一次。”霂霖可不给他反悔和打哈哈的机会,神情冷漠、言辞厉切,口气决绝地让人无力反驳。
“殿下交代过,言多必失。所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其实是萧宁自己暴露了身份,激动的情况下,竟是张口说话的习惯,引起了霂霖的怀疑。
霂霖的质问,暗藏锋刃,不带一点儿温度,只是轻声说,“萧宁,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但萧宁并未承认,反而镇定地否认,“姑娘,除了风月场,哪里都可以。”
因为他觉着她总不至于说回东宫,那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霂霖还偏不肯罢休,干脆把最大的心事都交代了,“行。那你可知,我见到国君后,除了调查骆馨,又答应了他什么?”
凡是危及到她性命的事情,萧宁就绝不可能再掩饰下去。
可这一次,萧宁却忍住纠结,不改颜色地问她“姑娘,想好去哪儿了?”
霂霖见搬出国君无效,便拿出第二个备选方案假装自裁逼迫,看看他是否会心软。
“萧宁,你告诉我实话。不然,我死给你看。”
萧宁带霂霖走出东宫的时候,四下没有旁人,偶有月光洒下,在地上映出两个人影。
而他的手,一直没有勇气牵过。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一直保持着距离。
说着,霂霖拿下一支发簪,那是他亲手打造的一枚碧玉金钗,极为罕见和珍贵。
“你说不说?”她手里的发簪,渐渐靠近了她的喉咙,只差一厘,就可割断颈脉。
萧宁见着她出此下策,不禁心底直呼“真是作孽”,却还得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直接反话说服她,“姑娘,殿下有什么好的,你这般惦记。”
霂霖早年间是见过劝说的,但没见过以退为进还不惜自黑的,譬如萧宁这样问她。
“他,他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我罢了。”
霂霖几乎是脱口而出,萧宁却是哪里都好,每一点都符合原主的审美;但最失望和寒心的,莫过于他不喜欢她而已。
也就是而已,足以摧毁一个女子最强大最坚定的内心。
不爱就是不爱,强扭的瓜不甜,是以霂霖从来没有强求过。
曾经原主最大的奢望不过是希望能陪在萧宁身旁左右就好,不求任何回报的相伴余生;而现在的她,显然不满足于此,不但是要萧宁尝尝恶果,而且更要展开报仇的任务。
杀了国君,名正言顺地要他以白绫或毒酒自尽,这样方能使她顺利地去往第三个世界。
萧宁却发出了几声冷笑,平静过后说,“其实,殿下哪里都不好,特别是配不上你。”
明明他说的话这般煽情令人动容,但不论霂霖怎么试探胁问,萧宁就是一口咬死不认。
为什么萧宁会觉得配不上自己呢,霂霖始终想不明白。
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青楼抚琴女。
他是不是脑子被门缝挤坏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霂霖眼巴巴儿听着无动于衷,只得心一横将簪子抵入脖颈浅出,用力那么一戳,最外面的皮就破了,血也在慢慢渗出。
“你……”萧宁确然没想到,霂霖的心会这么狠,狠到连自己都不放过。
而目的只是希望,他,“木头”可以承认就是太子殿下的身份。
“值得么?”但萧宁既然选择了伪装到底,便要硬下心来咬死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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