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国君打死都不信,自己儿子什么德行是在清楚不过的了。
马天是谁他尚且不清楚,但一个活人在东宫死了,到底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嗯,父王难道不信?”
尸体虽然早早给余光处理了,但伪造个案发现场也并不是件难事。
“嗯,无妨。不如你同我说点实话,和凉州郡主有什么关系?”
国君也是直奔主题,根本不顾还有外人在场。
“父王你知道的。”萧宁同样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破不说破,不知何时成了父子间的默契。
“你跟朕过来。”国君冷冷地抛下“假霂霖”,独自一人朝着萧宁走来。
“假霂霖”自知被戳破后,眼中便再没有露出卑微。
特别是当萧宁从她身旁走过,还有意无意说了句“假的就是假的。”
“假霂霖”撅嘴不屑自语道,“又不是我要假扮的……”居然还后脚跟了上来,没有要反向而行的意思。
萧宁终于爆发了,蓦地转过身来指着她喝道:“站住!谁许你跟上来的?”
“假霂霖”愣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缓缓道,“陛下,妾身……不然去哪里?”
“从哪里来,滚哪里去。”国君立马就翻脸不认人,前一秒笑嘻嘻像个体贴的夫君,后一秒阴着脸像个讨债的地下恶鬼。
“父王,这可真像你的风格。”萧宁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言语间尽是凉薄。
“宁儿,马天和骆馨,是朕想的那种关系?”
萧宁明知故反问道,“嗯,父王明鉴。”
“明鉴个……”国君刚想爆粗口,但碍着面子没往下说,改口说,“那骆馨现在什么态度?”
“父王,那就看您对她什么态度了。”
见到四下无人后,萧宁总算放下了戒备。
看来霂霖肯定被国君控制了,否则那个冒牌货怎会这么肆无忌惮。
国君却没读懂亲儿子的心思,竟是以为还在谈及骆馨郡主。
“骆馨怎么了?朕,待她不好么?”国君听得愈发糊涂,好说歹说,他也算是给足了凉州城的面子。
“父王,您应当知道我说的不是她。”萧宁顿了顿,平静地告诉国君,“霂—霖,究竟被你关在了什么地方?”
国君微微一怔,而后云淡风轻地说,“你不是都见到了吗,朕可没有义务重复一遍。”
“假的。”萧宁的演戏从来都是作秀,唯独在霂霖的事情上没有半点马虎。
心尖儿上的人,萧宁绝不允许任何人有念想。
哪知道国君一丝不苟地强调,“她就是‘霂霖’,你口中的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身形,哪怕是一样的声线,可萧宁一个嗅觉就能发现端倪。
萧宁依旧是摇头,坚决的口气否认道,“不是。父王你同我说实话,她到底哪里得罪了您?”
萧宁几乎从不对国君用敬语,这一次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仅仅因为那个女子有一张与她一样的脸。
“宁儿,若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朕,就趁早回去吧。”
其实国君带着“假霂霖”来东宫,是为了观察萧宁看见苏沛霖被折磨的表情,谁成想煮熟的鸭子飞了,别说是看戏,就连剧本都不见了。
“父王且慢,儿臣还有一事禀告。”萧宁见正面不行,于是准备旁敲侧击。
“说。”国君只挑自己想听的,却从来不明着问。
萧宁狡黠一笑,轻声道,“父王,儿臣知道,骆馨郡主,其实是皇后娘娘的人。所以,”
“所以,你是希望朕,帮你摆脱她?”国君当然不傻,和凉州城联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计划,迫于舆论和形势,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若是早知晓其实骆馨郡主心中有人,国君或许有更好的法子笼络凉州。
不过是区区铁骑,虽然精锐强悍了点,但凭他中土国君的威望,想驯服和收买,绝对不止联姻这一条出路。
况且,萧宁是他的儿子。
都说虎父无犬子,国君也相信他有能力可以摆平这区区小事。
“父王,您不也想—摆脱皇后么?”
萧宁清楚,自己的这位父亲,为了获得权力,不得不忍痛割爱,当着当今皇后的面,亲手送走了心中的唯一挚爱。
要说如今养母皇贵妃得他青睐,那都远不如昔日风光无限的一位女子。
不巧的是,这女子,祖籍在西境。
只这一点,国君谁都没说过,醉酒的时候偶有提及,最后还是皇贵妃几番波折打听到的。
皇贵妃更是屡次三番叮嘱萧宁,切莫触及国君的心头刺,小心引火烧身就不得了了。
人人都求一个平安,而萧宁偏爱险境。
萧宁打认出霂霖的第一天起,就下定了决心,执子之手&bp;与子偕老,不论多少风雨,也要携手共进退。
不料,国君听到萧宁的话,当即黑脸道“太子,你喝醉酒了。”
萧宁不甘,紧接着又说道,“但求父王告诉儿臣,如何能救她出来。”
萧宁本想着同国君含蓄迂回一下,但失败了;只好直言不讳,把关键问题摆在面前,等着答复。
“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国君断然不想让二人碰上面,毕竟那貌美如花的姑娘,眼睛极为擅长勾人。
不得不说,国君的魂已然被勾走了大半。
这回要不是霂霖自己坑了自己,倒也不至于这么快身陷囹圄。
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天牢。
国君不愿让萧宁坏了百年来的老规矩。
因为这个儿子,是最像他的,也是最懂他的。
萧宁当然也想到了天牢,但苦于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推测,更可气和可恨的便是,打听不到任何天牢的消息。
说是都给封死了,反正萧宁是没有人脉和眼线能安插进去。
之前他也曾尝试过,谁知半天工夫不到,那个自己人就被调去了别处。
就那么一次,萧宁从此以后都放弃了。
天牢,是东宫不该染指的地方。
所以,为太子后,萧宁就尽可能地远离。
“她,是不是在天牢?”既然想到了,萧宁索性就问了。
反正国君瞒着自己,窗户纸早晚也会有捅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