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
畏惧太子萧宁的只是寥寥,少数服从多数的结果就是,霂霖见不了任何人,就连牢狱的吃食,都是连狗都不吃的汲水。
霂霖心头暗暗骂道,“真是眼瞎加智障!这点人缘都没有,真不晓得喜欢他什么!”
【宿主,没事少骂自己。】
霂霖顿时语塞,不解道,“我骂原主的,你凑什么热闹?”
【宿主,该世界的主线任务还有八天时间,距副线隐藏任务结束还有八十八天。】
“我知道。”霂霖不耐烦地说道,其实一直都在算时间,唯独没算到会被国君羁押。
“这有没有别的路出去?”
【宿主,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这不是相当于废话。
霂霖不由得深深地翻了个白眼,从天牢里挖条路,传出去鬼才信吧。
“臭娘们,少拿太子殿下压我!”
碎碎念的狱卒们,非但没有理睬霂霖的话,更是无情地拿起个木瓢,利落地舀满朝她泼去。
又馊又臭的味道,瞬间就在不大的牢房里弥漫开来,她的内心也逐渐感到恶心想吐。
人类的阴暗面,趋炎附势从没变过。
她(甄宓)头一次感到了比妖族的凉薄,更要凉薄千百倍的辛酸。
不过,他们不搭理她,她也只好闷着头受气。
嗐,当时好好和萧宁沟通多好,或者和骆馨去凉州也好,总不至于一个人来见国君,因为苏沛霖的一时冲动,差点毁掉了一盘好棋。
天牢的牢房一如既往的潮湿和阴暗,哪怕外头是风和日丽的晴天。因为在这儿,永远也看不见蓝天白云,甚至是一丝温暖的阳光。
尽管被好些个狱卒言语攻击得不轻,霂霖仍旧坚持说,“我要见国君,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嗖”地一个黑影闪过,刚站起身的狱卒们瞬间又坐了下去,而原本坐着的又倒了下去,仿佛一个个的提线木偶被暗中操纵了。
“谁?”霂霖马上警觉了起来,十二分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没有动静的狱卒身上。
此人能不动声色地潜入天牢,还可以悄无声息地越过狱卒,想来不是个绝顶高手,就是个身份尊贵的人。
亦或是说,并不是个“人”。
毕竟对世上的鬼魅而言,随意进出,变换形态,已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霂霖识的鬼魅,只有……萧宁?
可这人她又不敢去想,他会这么及时么?连招呼都没打,他又怎么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
当那双修长的手,从黑暗中递出来的时候,她心底的深处突地一哽。
曾经原主那么渴望的守护,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这样窃取劳动成果,光是想想就觉得羞耻。
但是她又觉得莫名地心安理得,说不上来的复杂心情,试探着碰到了他的指尖。
熟悉的温度,就是他。
在昏暗中,她借着微弱的烛光,努力想看清脸庞,奈何每每快要看清的时候,总是被他巧妙地背过身去。
“是你么?”
霂霖想听萧宁亲口承认,不知怎的,这种自曝就是很重要。
或者是想让原主知道,其实付出是有回报的,萧宁看得见,也做得到。
对方却并不吱声,只是一把狠狠拽过她,抓紧了时间就往外冲。
可霂霖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天牢,虽然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告诉我,你的名字。”
霂霖就这么站在牢房门口,任他怎样使劲儿拽就是不肯挪步。
身影微微晃动了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过了很久才听到两个字“任弋”。
为什么如此熟悉,可又想不起来。
她得承认,这两个字就像烙印似的,在心头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你为什么要救我?”
霂霖也很听话,知道了名字就和他出去了,只是并没有注意到,任弋顺手蒙了她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名义上是说“避免强光直射伤了眼球”。
可二人直到走了很长一段路,霂霖再试着揭下眼罩,却发现好像被系了个死结。
“你不该死在那个鬼地方,不是么?”
任弋尽可能地控制和霂霖的交流,却又总是没忍住冲动搭话。
那是他唯一的念想,怎么忍心让她独自神伤。
“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霂霖愈发觉得任弋很有问题,和萧宁明明那么相像,但名字和感觉完全就是两个人。
任弋后知后觉发现说的多了,此时的人怕是早有种下怀疑的果子,只等着他露出破绽。
于霂霖而言,他就是萧宁。
可于萧宁而言,他更是任弋。
一只统率男德班的鬼魅头子,底下若干鬼魅对他俯首称臣,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几度让他失了分寸。
任弋咬了咬牙,低声嘱咐道,“等下送你出城,一路向西,永远都不要回头看。”
他哪里想送走她,不过是形势突然罢了。
如果霂霖不离开国君的视线范围内,萧宁/任弋根本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夺权之中。
况且,还有单于雷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引爆了。届时,西境和凉州,才是真的岌岌可危。
霂霖一犹豫,讷讷自语,“一路向西?那不是凉州的方向?”
原主祖籍凉州,终能回去看月色了,却根本提不起来兴致。
“嗯。”
霂霖赶紧挣开他的手,歇斯底里地拒绝,“不,我不走。”
就几天时间,这要是真去了凉州,任务肯定要凉凉。
且不说萧宁会不会跟来,就死神系统给定的时间段,霂霖觉得后面的世界都没有必要安排了。
从最开始她就清楚,如果一个世界的任务没能完成,连重新开始的机会都会丧失。
“没得选择。”虽然早有想过她会拒绝,但任弋的坚持让霂霖很难作为。
“我不去凉州,打死都不去。”
【宿主,你又不会真的死去。】
霂霖好不容易对他放了狠话,哪知死神系统很不解风情地泼了凉水。
是啊,她不可能死去。
除非世界崩塌、任务失败……否则,她的死亡也会长期陷入无限循环模式。
“霂霖,你知不知道有人在凉州城等你?”
却听她冷笑道,“呵,我爹没了,娘亲和弟弟在外头,会有谁等我?”
她可不觉得凉州真有人等着自己,肯定是任弋的诡计,指使自己远离是非之地。
然而,此时的凉州城,也绝不是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了。
“有……”任弋稍稍一停顿,片刻后缓缓道,“你的母妃,还有生父。这些,还不够么?”
甄宓是有个母妃,而这个事实,萧宁是不可能知道的,也只有妖族的人会知晓。
她不由得怀疑的目光看着任弋,隔着重重黑布凝视着他的五官,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了一个久违的画面。
地点是妖族边界,当事人就是儿时的自己。
好像走到了一处假山附近,还听见了男孩子的声音。
是小时候的任弋么?
可她并不记得,小时候的自己又遇见过年龄相仿的男孩子。
彻头彻尾,这居然是场骗局,好个天大的笑话。
霂霖马上就收起了对这个叫“任弋”的男人的好奇心,是不是人也和她没关系,唯一确定的就是她和他是两条道上的人。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于是她决定先这样应着,等待时机成熟后,再直接一脚踹开。
霂霖对着他粲然一笑,柔声说道,“好,那我先听你的。”
离开天牢才是硬道理,至于后续怎样发展,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任弋听到霂霖的认可,打心眼儿里的激动不已。
没记错的话,这是霂霖唯一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