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行啊,让他们自个儿想法子。”一本奏折被男人半怒半无奈的随意丢在地面。接过内监手里递上前的另一本,只匆匆看了几眼,便横眉瞪目通通丢在一侧。这个男人就是当今天子,永兴帝。
全是向他要银子的,今年兵部粮饷不够发。工部修缮皇宫、也需要支出一大笔。
然而皇帝不得不出,这是给太上皇修的。
如今国库入不敷出,太上皇还大肆铺张修改他的宫殿。在这个孝道为天的世道,作为儿子不得不顺了太上皇的心意。
不然就是不孝。
朝廷又多是贪官污吏,养着一群无用之人,每年还给他们发银子供养着。
天子如何不气?
这群无用之人,指的就是太上皇当年赏赐的那一群人,以四大异姓郡王,八大公为代表。
天子正拿着杯子喝茶,看向门外,杯子悬在半空,半晌没有动作,而后将目光投向外面唤太监道“探子回来没有,给朕叫来问话。”
天子随即对坐在左面,威武男子笑道“老三你不知朕那小儿子就像头野马,前些日子囔着出宫胡闹去了。”
忠顺王一脸络腮胡炸得如刺猬一般,端了茶盏笑道“焱儿倒像臣弟年幼时,不过是小儿心性。”
犹豫片刻,忠顺王把话题牵扯到朝廷上摇头叹气道“今年户部超出预算,收上来的税银少了一成。上月福郎思牙来的使者团,有意向我们中原购买五十万匹丝绸,眼下全国库存丝绸只有三十万,还差了二十万匹,臣弟因此不敢接口。”
天子眯着眼睛,捏着茶杯端了片刻,喃喃自语道“五十万匹,能收入多少,这数目不小。还差二十万,把这事踢给六部想法子,朕养着他们干什么的?”
话语刚落,戴权领着几个大内探子进来,行了三跪九拜。皇帝点头挥手让内监退至门外,便问殿下跪着三人。
“四殿下行踪如何?”
三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先是磕了几个响头,低着脑袋回话。
“回陛下,四殿下出京城时,先被扒手偷了银子。”
“哈哈哈,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说出去…”皇帝龙颜大悦,朝忠顺王乐道,随即命探子继续。
回话人看了一眼天子脸色,低头回话,“殿下和傅青追了那人,却丢了银子,买了人家妹妹……接着四殿下上了商船,和王家女儿有了碰撞。”
皇帝狐疑道“你怎知是王家女儿?”
那侍卫不敢撒谎,只说,“这些都是十二卫传回来的消息。打听得百分百,才敢回陛下。臣不敢胡言乱语。”
“四殿下还说要和那女子做营生,接着…去了林府,还和林家闺女认了…认了干妹妹…游湖。”说着这名侍卫从怀里拿出一叠宣纸,双手奉上。
皇帝分给忠顺王,两人瞧了不由得错愕,面面相窥。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混账写的?”皇帝不相信的问,哼着气把宣纸放在一旁道“往日里让他好生读书,只看些旁门左道杂书歪记。成日里不学无术,仗着皇后宠爱,简直无法无天。说是给朕出去体察民间营生,我当他是学好了,原来全是奔着儿女私情去了。”
见皇帝发怒,忠顺王劝慰道“陛下,熄怒。焱儿他还小,少年人火气旺,追求几个女子算得什么。”
永兴帝摇手没好气道“老三你不必护着他,我知道你一向惯他。”
忠顺王哈哈大笑起来,“看到四殿下,就想起了臣弟年幼时。臣弟又没儿子,只有几个上不得台面的闺女,他是臣弟亲侄儿,不惯着他,惯谁去。”
皇帝质问侍卫,“他先是结交王家女儿,又和林家女儿相认。下一部是不是要和薛家,贾家走一处去了?”分明知道老子对这几家没有法子打压,这小子还巴着往上蹭,是想气死他。这几家可是姻亲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且说林家,皇帝有意拉拢安排去了扬州,远离四大家。如今王子腾手握重兵,负责皇城安危,对天子威胁很大。而太上皇护着,皇帝没法子削弱王家权利。
有王家一日在京城,就会护着其他几大家。
忠顺王淡淡道“太上皇年老,早有一日会放权。咱们等着时机就成,先收集了他们罪证,等太上皇驾薨,在一一清账。若是他们看清局势,愿意跟随陛下还好,若是执迷不悟,早晚臣弟帮您清除干净。”
侍卫等皇帝和忠顺王谈话毕,这才继续补充完话。
“四殿下在扬州,讹了扬州知府三万两,在端午时又卖了永昌公主的画。如今已经下金陵去了…最新消息,那面还没回传。”
皇帝听了,挥退侍卫。
面色不快,对忠顺王道“扬州盐课是个大麻烦,国库一半收入都靠扬州盐场。呵呵,好得很…扬州一个小小知府出手就是三万两。等他们吃饱喝足,朕再来宰杀这群肥羊。”
“今年快进入初夏,钦天监那边怎么说?”
忠顺王回,“钦天监那边说,今年恐怕会有大灾。”两人话题因为前面顾焱的问题,很快转移到贾府身上。
皇帝皱了皱眉头,显得很难办。
“太上皇推了贾府的嫡女进宫,如今已经十六。在皇后身边当女官,朕如何处理她?”
忠顺王讥笑道“太上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这群勋贵都是太上皇的人,而他们在朝中能有用处的只剩北静王家,和王子腾。这群勋贵后代,臣弟暗自观察多次,构不成威胁。我看她们推贾府女儿上位,就想博个皇子出来,增加新势力。”
皇帝冷笑道“朕何曾不知,只是…”
见皇帝为难,忠顺王沉吟了一下,冷冷地说,“先让这女子在侍奉皇后娘娘身边几年,留作观察。万不得已,收入后宫不受用,冷着便是。如今国事一大堆,陛下用国事推脱后宫之事也没什么不可。”
“你说王家能不能策反过来?”皇帝突然开口问,忠顺王神色一僵,捋着胡须认真想起来,“恐怕很难,他们几家功勋都是太上皇当年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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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渡口
“哈!这就是金陵?”顾焱摇着折扇,走下船看向四周。两人左顾右盼之间,却是突然冲出一群蹲在渡口好几天,家仆打扮的人将他们围起来。
从家仆中间走出两个年轻公子,其中一个二十不到。身材细长,面相俊美,绫罗绸缎裹身。在他身边同样站着个十三四岁的锦衣少年,长的虎头虎脑,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打量顾焱两人,生的那是腰圆背阔眼带风情。头上别着两朵鲜花,穿的跟茄子似的,看上去风骚无比。
年长的公子拿着一卷丹青,对照顾焱打量半响,对身边少年喜道“好哩,终于找到人了,这下我妹子可算得偿如愿。”
茄子少年围绕顾焱细看,露出一副色样,一拍手笑道“表姐真会看人,果然不错,小屁股挺翘的。”说着,伸手就要往上摸一摸。
“我擦,你个死玻璃?”顾焱眉头一紧,一拳就打了过去,直给这茄子少年来了个乌眼青。
只听唉哟一声,他滚在地上大骂,“小王八,你不要命了,敢打你薛爷爷。”
傅青抽出刀来,横在前面恶瞪两人道“干什么?想打架直说…”
青年男子立即上前赔礼,“误会,误会…我们特意来接两位公子到府做客的。”拉起薛蟠,给了几个眼神悄声道“小心坏了凤儿的好事,她抽你我可不管。”
薛蟠一听王熙凤,登时吓破了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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