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浦东,灯火璀璨。
刚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叶嘉杨,带着一身氤氲的气息,靠坐在沙发上。
那个不胜酒力的小人儿,此时正在卧室里酣睡得香甜,就那样乖巧地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呼吸均匀。
然而刚才为了让她在床上躺好,可是费了一番功夫。
从把她从桌子上捞起,到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再到换下外套鞋子回到房间,这中间的每一步都不太顺利。
自己的西装外套在她身上显然过于宽阔了,以至于揽过她的时候,整个衣领从一侧肩膀滑落,光滑细腻的皮肤就这样暴露在眼前,
小小的身躯,比想象中的轻盈很多,单只手臂就可以稳稳托起不至滑落。可她猛地一个点头,整个人便埋在了自己的颈侧。
“但是啊,叶嘉杨,我自己的校服在哪里啊!”她的嘴里念念有词。
炙热的呼吸就在耳边,温软的触感撩动着自己紧绷的理智。
再后来,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变得乖巧了很多,就像一只软绵绵的布娃娃伏在自己身前,昏昏地睡了过去。
拉严被子,调好空调,叶嘉杨起身走到客厅,从冰箱里开出了一罐啤水。
脑海里回响着傍晚时在小吃街她说过的话,“方向盘才是成功之父。”
“那万一兜兜转转,曲折盘旋,可直到最后也没有等到柳暗花明,又怎么办呢?”当时的自己问道。
不仅没有成功,还失去了最初的美好。
那个时候,她手里拿着辣鱿鱼,目光明亮,信誓旦旦地对着山重水复的自己说,“就算失败了,又能怎么样呢,退一寸自有退一寸的欢喜。”
可是夏梦,七年之后,我不再想要逃避。
在这件事情面前,退一寸,哪怕一分一毫,我就会失去你。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眼前竟是一片漆黑。
枕头,被子,还有身上这宽松t恤,一切都陌生得不可思议。
现在的自己是在哪里?
极简的冷灰色调,考究的木质装潢,夏梦踮起脚尖,往客厅探去。
客厅也同样漆黑,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眼下是一整个黎明前的上海。
就着落地窗前洒下的斑驳,勉强可以看出房间里物件的轮廓。
心中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是哪里。
客厅的茶几上,孤单地躺着自己的手机。点点屏幕,凌晨四点三十。
夜色还未散尽,朝阳还未升起。
这个时间,万物静寂,那就不要吵醒他了。
可是心底却忽然燃起一股浓烈的兴趣。
光着脚,足跟点地,然后轻轻地落在地板上,就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慢慢地,小心地,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怎样的一股胆量,会驱使自己如此的放肆。
用最小的声音扭开门把手,客房里竟然也是一片空荡,了无生息。
莫非他并不在家?
床铺干净如新,但衣柜好像是被狠狠翻过一遍的样子,架子上赫然挂着一件高中母校的校服。黑暗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模糊不清,如果不是这件外套的尺寸比其他短小了太多,夏梦根本不会留意。
心底好像是被狠狠地捶了一记重拳。掩上房门,迅速逃出了那个房间。却正听见外面有门锁关合的声音。
一股室外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醒了?”
“来吃点东西。”
语气里似乎闪过了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常。他从门口走进室内,把手里拎着的小袋子摆到了远处的餐桌上。
逆着晨光,他穿得很随意。拖鞋,中裤,蓬松细碎的短发,一件随意的黑色t恤。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杀伤力。
然后,生煎包和皮蛋粥的香味把自己吸引了过去。
咕嘟嘟地埋头喝粥,味道真不错。
“难受吗?”他转身从身后的吧台冲出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设备简陋,还望海涵。”
唔唔……嘴里正忙着,夏梦含糊地摇头。
忽而想到事情的逻辑,回到家大概已是凌晨,如果他再出门买东西的话,莫非是一夜没睡?
事实上确实如此。
哪怕是握惯了手术刀的叶嘉杨,也无法冷静理智到在这栋有她的房子里安然睡去。
躁动地翻出当年那件“不翼而飞”的校服之后,便走到户外去吹冷风。
头顶的天空是一片空灵的墨蓝色,枝头偶尔划过几声灰喜鹊的叫声。
深夜的街巷寂寥无人,就这样悠然信步在梧桐树下。
很意外,很惊奇,在上海这座太过繁华喧嚣的城市里,自己竟然有了如此这般欣赏大自然的雅兴。
而此时此刻,天边一轮朝日正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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