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慢慢大了之后，这两个老顽童也比较少当着女儿的面耍了。
现在看到李惜在“咯咯咯”地笑，李师娘就收了手，又用手指点了点李惜的头，对李教授说“你管管你女儿，你管管你女儿。”
李惜看到火要烧到自己身上了，恨不得弹开。
李教授就纳闷了，一会说是他不管事，一会又让他管女儿。
他是管还是不管呢？
李师娘看他那一头雾水的样子，她就来气，那话就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向两父女砸来。
“我说吧，别让她跟着你去乡下，你偏要她跟着去。”
“什么？”
李教授直呼冤枉“夫人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自己一个劲地说要让我带上阿惜去的，原因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他不敢提王秦，生怕又惹来一顿揪。
李师娘有点理亏，哑口无言。
李惜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她算是明白了，反正这火就是围着她烧的，再紧张有什么用？
三个人安静了一会，李师娘仿佛没听见李教授说的话一样，又继续倒豆子“我不管，这是你们老李家的事，我不管了。”
说完，就两手交叉抱在胸前，然后背过身去，不看他们两父女。
李教授没办法了，只好开腔问道“阿惜啊，你是又怎么惹到咱们家的太后娘娘了？你快点赔个礼。”
“啊，我不知道啊，”李惜嗑起了瓜子，一脸与己无关的神情。
“你怎么会不知道啊？肯定是你淘气，惹妈妈生气。是不是刚刚在亲戚家捣蛋了？”
“爸，我都几岁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嘿，你倒是知道你不是三岁小孩了。”李师娘终于又开口了。
“阿惜，妈妈说得对，你不是三岁小孩了。”
“是啊，我刚不是说了吗？我不是三岁小孩了啊。我知道啊。”李惜嘿嘿笑着，就连李教授也看出来了，她是在绕圈子。
他正色道“阿惜，正经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好像没长大一样。”
“好好好，爸爸，你和妈妈耍花枪，别拿我来做挡箭牌啊。”李惜把瓜子放下，走过去把头依偎在李教授的肩膀上。
李教授其实也有一整年没见到李惜了，要不是李宪想办法把妹妹劝回来，他都不知道李惜要在西乡呆多久呢。
他倒不是说女儿娇贵，不能去乡下。
而是儿子和夫人透露的信息，让他大吃一惊。
他是没想到，李惜是真的为了杨志才去的西乡。那天他回家，就看到哭哭啼啼的夫人——结婚几十年了，谁敢惹哭他的尊贵的夫人？
谁不知道他们家夫人最大？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李宪又把自己妈惹火了，他还叫李宪赶紧哄好妈妈。
从小他就教育儿子，家里两个大王，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妹妹。随便惹恼了哪一个，都没有好日子过。更别说同时惹恼两个。
轻则没饭吃、没干净衣服换，重则十天半个月说话没人搭理。
李宪当时就连连摆手说“这回可不是小鬼惹大王，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李教授听了他的解释，才知道，原来李惜竟然悄悄地一个人跑去了西乡，追都来不及了。
除非他带着李宪亲自去把她押回来。
因为只有他去过去。
难不成让山大王亲自去把二当家押回来？那哪行？山大王得在家里坐镇。
他当时深思熟虑后，最终还是决定由着李惜去了，不追了。
他的看法倒是和李师娘的“女大不由娘”不一样。他在这件事上，是和李宪的看法一样的，管得越严，儿女就越叛逆，越反着来。
虽然女儿平时有点小性子，但是关键大事上，她应该不至于乱来。
这个乱来，老实说，也就是不会未婚生子，未经过父母同意，就跟人私定终身。
况且有老村医看着，老村医他还是信得过的。杨志他也信得过。
要说谁信不过？他信不过自己女儿，也不会信不过杨志。
所以一整年了，他虽然想念女儿，但是也没有去过一封信是劝她回来的。
且看她要怎样。
他就不慌不忙地继续做他的研究、带他的学生、治他的病人。
只是临到过年的时候，没那么忙了，他闲下来了，才发现，原来女儿不在家，这个家是要双倍的冷清的。
本来一个山大王冷清，但是二当家中和一下，家里还算有人气。
二当家不在，山大王的冷清就好像到处蔓延的冷空气一样，笼罩在屋里。
当听到李宪说要写信去引诱妹妹回来过年的时候，他简直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赞成。
不过女儿一回来，他又好像心头大石落下来了一样，继续呆在书房里看他的书。
现在，其实他夫人不说，他也知道，李惜单枪匹马地去西乡呆了一年，看样子过完年还要再去——他已经知道相机的事情了——那这个事情总要来个清算的，不可能让这件事情像房间里的大象一样，谁都看得见，但是谁都假装看不见。
要清算，那不得他这个真正的当家支柱来做定海神针？
虽然他处处让着夫人，事事以她为先，她说东，他不敢往西，但是，真有什么事情要扛的时候，难道还真把女人推到前面去顶雷？
虽说他其实也是对女儿的这种行为有点微词，但是现在看到女儿依偎在他臂膀里，他感觉又回到了女儿小时候——那个女儿把他当作全世界最厉害最英雄的男人的时候。
他拍拍李惜的脑袋，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赶紧给你妈妈赔礼道歉。爸爸是说正经的。管你是大当家还是二当家，你都不能欺负我的夫人哟。”
“爸爸，”李惜被她爸爸逗笑了，笑得腰都弯了。
笑完之后，她抬起头，李教授才发现她眼睛红红的，接着，又看到她坐到李师娘的身边，把头也埋在她妈妈的怀里，低声说了一句“妈妈，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
李师娘一听，眼泪又掉了下来。
李惜一看妈妈掉眼泪，本来她的眼泪就稳不住了，这会是直接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李教授一看，头“嗡”地一声，都大了。
天啊，一个女人哭，那是等于三百只鸭子在叫。两个女人哭，那就是三百只鸭子乘以三百只鸭子，那是多少？
九万只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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