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这辈子,生在帝王之家,从小养尊处优,众星捧月,兼之又天资聪颖,为群臣所称道。
按理说,他这样的处境,世上已经很少有人能令他嫉妒。
然而王安刚好就算一个。
在他看来,王安顽劣愚笨,人憎鬼厌,除了太子的身份,完全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可就这样的家伙,偏偏运气好的不像话。
不必说王安生来就占据便宜太子的地位,单就是最近,自他重伤昏迷醒来之后,他的运气便像开了挂一样。
但凡和他打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
这都是恵王连续几次吃瘪,用被啪啪打脸的事实换来的宝贵经验。
是以一听到王安提出打赌两个字,恵王立刻跟见了鬼一样。
呵呵,当本王是傻子,本王才不会跟你打赌,没有赌博,就没有伤害。
哪怕你王安欧皇附体,又有个屁用。
为此,恵王还冠冕堂皇地对王安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
“太子,本王承认你运气不错,但如今天灾将至,百姓已是水深火热之中,事关万民的生死存亡,你怎么还有心情拿这个打赌?”
恵王此刻化身人权斗士,一副悲天悯人的口气:“难道你就没有丝毫同情心吗?社稷大事,岂容你如此儿戏!”
王安静静看着他的表演,差点忍不住鼓掌叫好。
直到他说完后,才带着戏谑开口:“你别转移话题,本宫是在回应你的质疑,怎么,你怕了?”
“哼!这天底下能让本王怕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包括你。”
恵王冷哼一声,掩盖自己的心虚,语气咄咄逼人:“再说,本王质疑你有错吗?”
“你能让蝗灾凭空消失吗?你懂得稼樯耕种之术吗?你敢保证你的方法,就一定有效果吗……”
恵王接连抛出几个问题,每说一个,王安便摇一次头。
接连三次之后,恵王总算找到理由,大义凛然地训斥道:“你这也不能,那也不懂,何以还在这里胡搅蛮缠?”
“难道我们司农寺上下数百人,长年管理稼樯,全都是酒囊饭袋,还比不上你这个门外汉?”
司农卿夏满这时也站出来劝道:“太子殿下,臣知道你心系社稷,想要做出一番成绩。”
“但稼樯之术不比治国理政,没有捷径可以取巧,一份耕耘,才有一份收获。”
顿了顿,神色变为严肃:“殿下不懂这些,可以理解,但这蝗灾绝不能有半点儿戏,殿下既无把握,还请慎言。”
“夏大人,本宫也是为了老百姓……”王安解释道。
他的那些办法,虽然不曾亲自实践过,但都是前世的一些归纳总结。
想来,应该还是有一定效果。
“够了。”炎帝突然出声打断他,“既然是为了百姓,就别在这胡言乱语。”
“可是父皇,儿臣并没有胡言乱语。”王安辩解道。
“朕说够了,你没听清楚吗?”炎帝此刻正心烦意乱,声音带着火气,“难道夏爱卿,和稼樯打了一辈子交道,还没你懂怎么应付天灾?”
他还真不一定比我懂……王安想到前世刚当特种兵时,为了进行野外生存训练,专门开设了一门课程,讲的植物学。
课里面,详细教导他们如何识别各种植物,并栽种和利用。
以那个时代庞大复杂却又分门别科的理论知识,夏满仅凭经验掌握的稼樯之术,还真不一定就比得过王安。
不过,王安当然不可能说出来,只好乖乖闭嘴。
恵王看到这一幕,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父皇说的对,太子,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懂装懂,将来出了问题,你倒不要紧,受苦的可是百姓。
“殿下,别怪臣多嘴,这事确实不是你能讨论的,你不妨在一旁听听……”
就连贾希言等几位大臣,也一同劝起了王安。
这也是没办法。
换作别的什么事,他们可能还会卖王安一个面子,支持他尽量去尝试。
但,蝗灾这东西,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一旦失控,粮食欠收,不止是京城闹饥荒那么简单。
到时老百姓没有吃的,把怨恨都集中在朝廷身上,只需有心人登高一呼,立刻就是燎原之势。
这会真正动摇到国本。
所以,哪怕王安直言自己有另一种方法,炎帝和大臣们也不敢采纳。
又不是一定能成功,这个时候,还是遵循旧例,求稳最重要。
于是,在众人的一致意见下,王安直接被边缘化了。
恵王心花怒放,觉得总算是扳回一城。
对于炎帝和大臣们的心情,王安也能够理解,并没有太多不满。
干脆站到边上,双手拢在一起打,悄咪咪打起了盹。
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上吃了个板栗,一个激灵,从迷糊中醒来。
“咦?人呢?”
王安用手揉了揉眼睛,眼看御书房内空空如也,下意识开口问道。
“当然都回去了,朕还要批阅奏折,你要是没事,就去你母后那请个安吧。”
炎帝的声音从御案后面传来,伏案工作,头也没有抬。
王安哦了声,已经清醒不少,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御书房。
老太监李元海将他送出门口,左右看了眼,突然出声:“殿下请随老奴过来。”
“何事?”王安随他来到走廊一边。
“殿下,你昨晚驾驶的那辆马车,已经找到了。”李元海小声道,“飞鱼卫在上面发现了一些东西。”
“一些东西?”
李元海朝御书房门口看了眼,这才回头道:“原本陛下是不想让殿下知道的,但老奴想着,此事和殿下也有关系,最好还是禀明殿下的好。”
“到底是什么事?”王安露出一丝郑重。
“那辆马车上,残留了部分弓箭,据飞鱼卫说,箭头的材质不像是大炎的东西,倒是和冬猎那天射中殿下的那枚箭头,有些相似。”
李元海这话,让王安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如果,这两种东西,真是同一材质……
岂不是说,昨晚半路拦截他们的黑衣人,和冬猎时刺杀他的刺客,都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