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山一开始很客气。
只见他挤出一丝笑容,指了指王安屁股下的凳子:
“不好意思,太子殿下,这里是在下的位置,在下正在陪客,总不能失了礼数,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哦。”王安微微颔首,笑道,“这凳子上可有刻你的名字?”
“呃……凳子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李福山微微皱眉。
“既然没有,你如何证明这里就是你的位置?”
“这还用说吗,大家刚才都看见了,是我先坐在上面的,不信殿下可以让大家评评理。”
李福山话音一落,王瀚立刻就站出来声援:“李会长说的没错,本宫可以替他作证。”
“本宫也能作证。”王雪娇厌恶地看着王安,没有一点好脸色。
年纪不小的郑端,始终注视着王安,呵呵一笑:“恰巧,老夫也可作证。”
“还有我们……”
同桌其他人,一看有皇子皇女撑腰,腰板也硬了起来,跟着一起向王安施压。
李福山露出胜利者的姿态,朝王安拱手笑道:“殿下都听见了,事实胜于雄辩,还请殿下令择它处。”
“是你先坐不假,可你现在还在上面吗?”王安并不否认,用手拍了拍屁股下面的凳子,神态从容,“难不成这张板凳特殊,你能坐得,本宫却坐不得?”
李福山脑门瞬间浸出一层冷汗,王安的这话太犀利了,回答不好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一张普通的圆凳,自己坐得,太子却坐不得……这特么分明是在暗示自己想谋反。
这么大口黑锅,他哪敢接,立刻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没……没有的事,在下坐得,殿下自然更坐得。”
“这可是你说的。”王安说完,反问了一句,“既然本宫更坐得,那你凭什么还要求本宫将座位还给你?”
“记住了!本宫坐你的位置,是你祖辈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你,应该感到荣幸,懂?”
“……”
李福山脸颊抖动,上面的表情异常精彩。
这少年太子也太阴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被他带沟里去了。
是啊,既然太子更该坐这个位置,自己还凭什么要回去?
身为大炎太子,未来皇位都是他的,天底下还有哪个位置是他坐不得的?
眼看李福山一筹莫展,王瀚皱了皱眉,有些意外地看了王安一眼,随后又撇过头,和王雪娇交换了一个眼色。
对于自己这位大皇兄,王雪娇从小就很崇拜,若不是双方是血缘兄妹,她几乎都想嫁给对方,自然对于王瀚的求助,是有求必应。
而且,她自己其实也很讨厌王安,针对起来,没有一点愧疚和犹豫。
只见王雪娇晃动着一身珠光宝气站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安,声音冷傲:
“太子,父皇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善待大炎子民,处处以民为先,不可随意欺压,仗势欺人……你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做派,和欺压良善何异?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把父皇的教诲当回事?”
好大的两顶帽子,这话有点东西,看来王雪娇这京城才女之名,也不完全是浪得虚名……王安望着她疾言厉色的样子,嗤笑一声,指着李福山:
“好个欺压良善,首先,此人乃是织造商会的会长,垂涎苏家紫绸的配方,为了一己之私,公然联合其他商会成员,狼狈为奸,对同为商会重要会员的苏家各种打压排挤。
“欺负苏家姐弟父母双亡……这种见利忘义,欺凌弱小之人,你给本宫说他是良善?问问在座的各位会同意吗?
“再说,即便他真是良善,这个位置也是他说本宫可以坐的,本宫不抢不骂,怎么就欺压良善了?”
王安一口气将李福山的老底揭了个干干净净,同时还回击了王雪娇,胸中积郁一扫而空,顿觉神清气爽。
本来就是,被动迎战从来不是他的性格,逮着机会,自然要恶心对方一下。
毕竟,准备得那么辛苦,就为了过来推销紫绸,那多没意思。
果然,经过王安的揭露,不少人看李福山的目光都变得不对劲了,多是半信半疑。
显然,这些在场的宾客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凭着王安几句话,就选择完全相信他。
但对于李福山,他们同样也持怀疑态度。
李福山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尽管气得涨红了脸,目光也是难以掩饰的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为自己狡辩:
“太子殿下!你……你可别血口喷人,商会这次和苏家的比试,公平公正,双方可是签了契约的,试问,我们哪里打压苏家了?”
“呵呵,签了契约就是公平公正?资本家给的和打工人想要的,是一样的契约吗?”
王安嘴角挂着浓浓的讥讽:“你也用不着这么快否认,你们倒是想吃掉苏家,可惜,一个个天生牙口太烂,啃得再用力,最后也只是崩掉自己的牙齿。”
一直眯眼注视着王安的郑端,忽然摇着头插嘴:“殿下此言差矣,老夫虽说已近花甲,牙口却依旧不错,可没殿下说的那么糟。”
“平原郑氏对吧?你牙口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王安转而看着他,似笑非笑:“毕竟,宣州也好,云州也罢,都没有硬骨头可啃,可怜郑家人常年都只能吃软饭,这样的牙齿能不好吗?”
王安这话,还藏着一件令郑家人难堪的往事。
传闻他们郑家第一任祖先,就是个上门赘婿,各种遭人白眼,才导致他奋发上进,最后终于发迹,建立了如今这个声名赫赫的郑家。
可以说,没有此人的入赘受辱,就不会有郑家的今天。
然而这个时代,男子入赘是最被人瞧不起的。
这也导致郑家人在面对同等地位家族时,总会觉得抬不起头,若是再被拿此事挑衅,立刻就要颜面扫地。
王安这样回答郑端,也称得上是精准打击了,顿时令老头脸色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