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正如那些官员们所想,王安这场公审,有一半目的也是为了敲打他们。
只有亲眼看见得罪百姓的后果,这些人才有可能在之后的官途中更加谨慎,牢记今天的教训,不再犯错。
“真的可以让我们处理那些官老爷吗?”
“不知道啊,太子说的话肯定没错。”
“可这种事闻所未闻啊……”
百姓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忌惮地看着府衙前跪下的三人。
杜一爷听着背后那些百姓的议论,越发惊恐,不住朝王安磕头,涕泗横流,看起来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要是当初没有投靠惠王该多好……
“都是你!都是你引诱我!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至此!”
赵元现在后悔莫及,心生绝望,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李太奇,顿时迁怒,扑上去咬他,声嘶力竭。
反正都要死了,说不定闹事被太子卫击毙,总好过死在百姓手里。
看着眼中闪露疯狂之色的赵元,李太奇二话不说,直接将一旁杜一爷推到赵元怀里,三个人扭打成一团。
“诶诶干什么干什么,拉开拉开!”
王安一错眼,底下就打成一团,顿时怒了。
眼看几个人被太子卫控制起来,王安摇着扇子走下去,冷笑道:“公审现场还敢放肆,把他们捆起来,绑到……嗯,绑到石狮子上!”
王安左右一看,府衙门口实在也没什么柱子柳树,让他想复刻一次张飞鞭督邮的戏码都不成,干脆朝府衙前两个石狮子一指。
“天啦,这些官员真是气焰嚣张,太子在面前都敢闹事。”
“可不是,肯定是大牢蹲傻了。”
“毕竟太子英明神武,他们这种人作恶多端,肯定害怕。”
“你说,太子这个任我们处置,是不是能让我们上去揍他们一顿……”
“说不定,先看看先看看。”
“嘘,太子要说话了,安静!”
人群已经逐渐习惯了公审的氛围,好像除了换了个更大的地方,人更多一点,跟之前在衙门围观审案也没什么不同。
有眼尖的看见太子又走回府衙牌匾下清了清嗓子,赶紧提醒周围的人。
王安看群众自发安静下来,十分满意。
百姓果然还是讲道理的,只要你在他们心目中地位够重……
“这三个人,共有罪名七十三项,骇人听闻,令人发指!现在本宫将这些罪名公布于众,让乡亲们知道……郑淳,念。”
王安目光沉痛地说完,朝郑淳一瞥,从容坐下。
郑淳当即站了出来,拿出卷宗,开始念道:“犯官李太奇,原淮阳郡守,有罪四十八项,涉及谋逆、杀人、无道、受脏、强盗、贪赃、枉法……”
“天啦,这么多罪!”
“竟然还有强盗!怪不得……”
刚听了个开头,百姓就炸了锅。
“……等若干罪名。”郑淳不得不用内力加大声音,“涉事金额达白银三百余万两,另有书画珠宝若干,土地十万亩……”
一听到钱,百姓更炸了。
罪名还有些人听不懂,这土地和金银谁听不懂啊。
“三百万两!乖乖谁见过这么多钱!”
“这全是他在淮阳郡捞的?这么多年怎么也没被查……”
“还好太子来了!严惩!必须严惩!”
百姓义愤填膺,挥舞双手,有人从地上捡起石头就朝李太奇扔去。
郑淳看太子并没有阻止,继续往下读,只当没有看到。
百姓一看顿时来劲了,这还能不明白吗,一时间有石头的捡石头,没石头的从地上挖泥巴吐唾沫,裹一裹就给扔了过去。
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那叫一个泥巴与石头乱飞,唾沫共怒骂一色。
王安看了看,不动声色地朝后挪了挪自己的位置。
他身后的官员都有些坐立不安,耳边是郑淳在念三人的罪行,让他们如芒在背,眼前是百姓愤怒暴行,让他们不忍直视。
这……这……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淮阳郡谁不是李太奇吃肉他们喝汤?
换句话说,李太奇干过的事情,在场又有几个人没干过?
胆子小一点的如陶青已经满头大汗,两股战战,恨不得拔腿就走,胆子大一点的如秦基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是面如土色,只是强作镇定而已。
官员们个个都安安静静,恨不得把自己缩成鹌鹑,以免被百姓发现他们是漏网之鱼,要抓下去一起公审。
要真是那样,他们敢打包票不管被抓下去的是流放的还是留郡的,太子绝对不会帮他们!
在这一点上,他们清楚得很,他们没任何力量和太子掰腕子,现在看来,恐怕也掰不过百姓……
好不容易等到郑淳念完罪名,官员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太子又站起身,他们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祖宗,你还要干什么?
王安好笑地看了眼因为自己起个身,就开始骚动的官员群体,没再理会,站起身淡淡道:“现在,乡亲们,你们可以开始用你们的方式处置他们了。”
“……”
百姓愣了几秒,猛烈的石头攻势也停滞下来。
太子这意思是……刚才那波虐打只是一道开胃菜???
这……
“干了!吗的你还老子血汗钱!”
随着一个百姓咬牙冲上去,对杜一爷拳打脚踢,所有百姓沸腾了!
“干他!”
“老子早就受够了!”
“这些贪官污吏全都该死!”
“太子圣明!”
一群百姓像是愤怒的狮子一样冲上去,淹没了那三个被绑在石狮子上的人。
“不!救命!”
“太子我错了!”
“饶命啊!啊!”
三人的惨叫从人群里传出来,官员们听着动静,害怕到了极点。
“不……不……”
陶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他忍不住哭喊出声,像是自己被处置了一样。
周围的官员看了陶青一眼,咽了咽唾沫,眼神之中净是畏惧。
这一刻,甚至没有人敢扶起陶青!
反倒是王安听见陶青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轻笑一声。
“陶大人,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