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禾心中暗自摇头,她微微一笑,“百闻不如一见,不过夸大之言。”
她眼中的失望之色并没有逃过昶乐的眼睛,这还是第一个在他面前目露失望的女子。而她看似自谦的‘百闻不如一见’,想来是在说他了。
有意思。
“想来曦禾仙子的手上功夫比嘴皮子更厉害,三日后的诛魔大会,昶乐期待仙子的表现。”
三言两语,便结束了这次莫名其妙的拜见。
曦禾走出月华院,逐溪还在院门处等她。
“诛魔大会是什么?”
逐溪一拍大腿道,“我说怎么总觉得有啥事儿忘了和你说了,对,就是这个诛魔大会,不过我也是昨日才接到消息,天帝谕旨,蚌妖堕魔,仙妖两界需协力选拔良才,齐心诛魔!”
“那蚌妖堕魔了?”曦禾大惊,以蚌妖原本的妖力已是六界祸患,如今堕魔,怕是六界少有敌手了。
对于魔,曦禾并不十分清楚,因为早在数万年之前,魔族因自身力量强大却多为心思邪恶之徒,经常为非作歹、祸乱六界,所以在他们一族初初成形之时便已经尽数被祖神封印在无烬墟,后来魔族不满生生世世被封印的现状,魔君晁洛集全族之力破开无尽墟的结界,攻上荼灵域。
六界之内之所以以神族为尊,只因神的力量最为强大,而众神之中又以战神的神力为最。众神在战神的带领之下,神勇无比,将魔族一举击退。只是最初封印魔族的结界是祖神一力布下,而当时祖神已经神识消散、归于天地千余年,为了免去六界颠覆、涂炭生灵,众神纷纷以自身化作屏障,修补结界,才将众魔重新封印无烬墟。
再后来的事,连史书也没有详细记载,只知道战神以祖神留下的昊天塔封印了魔君晁洛,而她也带着四大神器一同殒落,此后,偌大的荼灵域只剩了郁苓一个神。
曦禾修行千载,一丝魔气都未曾感受过,唯一的了解,也只在《六界物语》中粗略读到过几句话——仙妖魔之间的不同之处,在于其所修术法,修仙术者为仙,修妖法者为妖,而至于修魔功者……自是天地共诛!
“天帝之前那道谕旨一下,蚌妖便遭多方围攻,在你们没回来的这段日子里,已经打了好几场了,眼见蚌妖已是强弩之末,谁知他竟然堕魔了!”逐溪想了想,“其实也对,蚌妖四面受敌,再无活路,唯有堕魔或能争取一丝生机。”
曦禾问道,“如何选拔?”
“因是咱们发现的蚌妖踪迹,所以天帝将诛魔大会地点特设在祈神山,由师父普元真君主持,各方强者按规矩进行比试,最终选出百名六界最强者,由第一强者带队,结成诛魔军,共伐蚌妖。想来很快便有无数强者前来,幸好咱们祈神山山头儿多,不然真的要担心搁不下了。”
曦禾点点头,忽而她动作一顿,“可是,师父不是在闭关吗?”
“是啊,三日后便是诛魔大会,所以师父必然是出不了关的。”逐溪神色一萎,两手一摊,“所以你猜,这大会将由谁人主持?”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除了祈神山首席弟子鸢陆,还能是谁呢……
六界强者众多,她本来无意参赛展示她的半吊子,现如今鸢陆成了主事的,是必不可能会放过她了,难怪那妖族二皇子方才说什么期待她的表现。
曦禾无语望天,她表现个鬼。
回了落日峰之后,曦禾依旧神情恹恹。
“怎么了?”清时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将视线移到书上。
远处云霞蒸蔚,落日余晖透过馥萝花枝叶间的缝隙,星星点点地落在清时的广袖宽襟的白袍上。
暖色的光晕中,他墨发如瀑,淡漠的眉眼中透着一丝认真,修长如玉的手指翻动书页发出轻响,周身气质清透皎洁,似天边流云。
曦禾晃神一瞬,才将方才从逐溪处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翻动书页的手指一顿,“诛魔大会?”
“是啊,在我回来的路上,便已见到好几拨前来参赛的各方强者,接下来的几天只怕是热闹了。”师父尚在闭关,只希望鸢陆能担得起首席弟子的名号,严加约束,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正如曦禾所说,接下来的三天平均每半个时辰便有新的参赛者到来,有些是籍籍无名的隐者大能,但大部分都是来自各处仙山灵岛或者世家大族的佼佼者。
为了安置这些人,鸢陆连带上下所有弟子都忙得脚不沾地,当然这并不包括在落日峰悠哉悠哉的曦禾。
逐溪猛地灌了一口茶水,气喘吁吁道,“整个祈神山,也就你这儿安逸。”
“这可不是我出力。”躺在清时新给她做的摇椅上,曦禾丢了颗葡萄进嘴里,含糊不清道。
逐溪叹了一声,“虽然鸢陆这几天将你禁了足,但你也落得个清净,哪里像我们,整日里累得像狗一样。”
“唔,你这样说可是对狗很不礼貌。”
“……”逐溪哑然一瞬,正欲再说什么,便见一道流光飞至自己身前,上书三个大字——忙,速回。
是柳莘在叫他,好嘛,忙到连师兄都不叫了。
曦禾冲他摆摆手,逐溪苦着一张脸走了。
“不过一个诛魔大会,竟能忙到如此地步。”
一旁打坐的清时忽而开口,“谁不想成为‘第一强者’,从此后六界扬名。”
道理浅显,曦禾自然知道,不过是感叹一句。在先前天帝下旨追捕蚌妖的时候,可不见这么多能人异士现身,否则岂能有蚌妖堕魔的机会,而今不过组织了一场诛魔大会,扔出一个‘第一强者’的名号,各方纷纷奔赴而来,这便是人间界那些凡人口中,修身养性、淡泊名利而得成大道的仙者啊。
热闹非凡的诛魔大会,终于如约而至。
鸢陆亲自派人将曦禾与清时带到了特意为大会而设的诛魔台。
圆形的高台四周,设了上千个观战的位子,他们到的时候,台下已然坐了七七八八,场面壮观,人声鼎沸,以至于逐溪隔着三五丈的距离冲他们挥手喊话,曦禾都听不见他说的啥。
“他应是叫我们过去。”清时道。
“走。”
曦禾结了个瞬行术的印,流光一闪,便出现至逐溪身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