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出于感性方面的解释。再说得功利一点。活得时间久了。经历多了。有时你会发现。很多东西。你当初学的时候可能并不愉快。甚至是被逼无奈。觉着毫无用处。想起來就烦。可是不知道哪一年的哪个时候。你会忽然发现。当年满心厌弃的东西却原來还能派上这样关键的用场。
所以。安然现在的想法是有机会能多学一些。多经历一些。多了解一些。那么就要尽可能拿出最大的热情和诚意來珍惜。指不定什么时候。此时学习的一点皮毛。在日后就派上大用场。
机会从來只给有准备的人。而重來一次的人生。她希望自己可以时刻作好准备。
有了这种想法。做起那些看似琐碎无用的事时。自然就不会产生什么不耐烦不愉快的负面情绪。首先抱着一种游戏的快乐心情。然后拿出一种学习的态度。从枯燥繁杂的工作里也能找到各种别人难以理解的乐趣來。
就比如。若想要知道四位诗人所处时代的服饰式样。就必须去查阅大量的古代服饰史料和图片。去琢磨那个时代人们的审美取向以及产生这种审美取向的原因。再拓展延伸开來。一个时代的审美价值的产生与当时的社会文化、经济、生产力等等方面的发展水平息息相关。
虽然因为时间所限。他们沒有精力和工夫去更加仔细深入地学习这些东西。只能浮皮潦草地了解一下。但对安然來说。目前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沒有这次活动。那么。也许她永远不会想到要去了解查阅这些东西。更不会想到人们的穿着打扮会受这样多的因素的影响。近而对相关的知识产生兴趣。
也许现在看。她只是在浪费时间。有这工夫不如多做些习題。多看会儿书。但从长远來看。这些知识已经在她的脑中留下一份记忆的火种。打下一个最初的基础。
虽然这个基础很浅。但如果将來有所需要的时候。她至少可以凭借着此时的一份浅薄的基础和脑中的一点光亮。找到一个大致的方向。使她届时不会站在图书馆里茫然失措。坐拥大量的资料。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现在花的一点时间。可以让你在将來激烈的竞争中赢得更多宝贵的时间。继而打败对手。获得來之不易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也许。
也许会用到。也许永远也用不到。
但借此机会拓展自己的知识面。开扩自己的视野。丰富自己的内涵。这本身就是一种收获和成长。
这种活动中边查资料边实践式的学习更有针对性和趣味性。与陈舟的合作也让人感觉愉快。
如果她一开始就抱着敷衍了事的态度來做事。又怎么能赢得性格认真的陈舟的友谊呢。与性情相投的朋友相识。交往又怎么能称为浪费时间呢。
收获虽多。问題也同样很多。
摆在安然和陈舟面前最大的问題就是一个字。钱。
要让社内的领导们说。最好就是一分钱都不花。能倒找才好呢。
查资料不用花钱。缝纫机可以用家里的。一般的丝线。安然可以当义务奉献。但是作衣服的布料却是必须的支出。总不能用报纸糊起來吧。
到了算计着要买布的时候。小气巴拉的社长大人数着钞票都快哭成祥林嫂了。吭吭唧唧。吐吐吞吞的磨叽着。早知道就不选这个创意來演了。古代人作衣服太费布了。瞧瞧。单单这一边的衣服袖子就够女生们做条裙子的了。还是长裙。要是迷你的。能毁成好几条……太费布了。太费钱了。哎呀我的妈啊。这钱花得哗哗滴。我的心啊这个疼啊……那啥。亲爱的陈舟同学。你这设计稿画得真好。真的。特别好看。咱们社的演员们穿上保准立时三刻全变俊男美女。可是你看哈。咱们社呢。这个钱呢……要不咱们把这袖子改瘦点。你看成不。
他这话一说不要紧。把陈舟气得怒发冲冠。差点沒当场撂挑子罢工。社里的领导们好一通的哄劝顺毛才算把这位平时极好说话。只有在工作学习中极其较真的设计师同学给安抚下來。
虽说社长苦穷的嘴脸太难看。提议也太不着调。但他说的也是实情。古代人做衣服真是太费布了。而且这些衣服也只在这次的演出里穿上一回。之后便再也用不上了。怎么看这钱花得都有点浪费。社长心疼钱。陈舟不肯修改服装式样。一个态度坚决强硬。一个则走悲情唠叨路线。哭哭啼啼就差拎块小手绢了。死活不拿钱的德性怎么看怎么遭人烦。
一张长桌。社长和陈舟两人各据一头。隔桌对峙。大眼瞪着四眼。工作进展到此处。暂时性的陷入了僵局。
安然坐在长桌中段的一侧。两手托腮。无奈的左右观望。看着看着。突然叹了一口气。
她的叹息声不大。不留神听的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这声轻叹却把一端的社长叹得瞬间惊悚发毛。以为这位一向好脾气的服装师也要紧跟在好脾气的设计师之后奋起抗议。连忙放弃对陈舟的“深情凝视”。转了头去看安然。脖子转得太急。差点扭到。受惊万分的将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瞄准安然。战战兢兢地问。“亲爱的安然同学。你怎么了。”
安然哭笑不得。“沒事。”
苦情社长大人自然不信。眼里泪光更盛。闪闪烁烁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安然顿时头大。以手扶额。生怕这位爷真给她來个热泪奔流。水漫金山。小心翼翼地解释。“真的。沒事。就你这样……呃。节俭。让我想起一位朋友來。”
社会大人推了推眼镜。再吸了吸鼻子。眯起一双朦胧泪眼。又开始“深情”地凝视起安然來。想确定这位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不是在讽刺他。然后他有点惊讶的发现。安然的眼中竟然带了点淡淡的伤感。呃……这算是个什么反应捏。不用说。安然自然是想起了此时依然被圈禁不得自由的死要钱姜成卓。她垂下眼。掩住有些外露的情绪。收拾起摊了半张桌子的资料和设计稿來。半开玩笑地解释着。“你如果见了我的朋友一定会感觉相见恨晚的。”
“为什么。”社长有些摸不准这位服装师的情绪。却仍忍不住追问。
“我那位朋友人送外号铁公鸡。恨不能一毛不拔。大家一般都称他为公鸡兄。”
“我就知道。”社长大人一脸苦逼的开始假装抽嗒。凝眉含泪。双手抚胸。感觉自己的弱小心灵被深深滴伤害了。
安然厚道。跟这位业已升入高三的社长师兄又不是特别的熟络。到底沒好意思把下面的吐糟给全部说出來。只在心里自己偷偷地吐点小泡泡
虽说同为节约吝啬的好同志。不过。公鸡兄跟社长大人您这风格还不大一样。如果说我们卓子是只公鸡。您这走的就是母鸡的路线。而且还是只唠里唠叨。该把蛋下出來。却舍不得硬憋着的老母鸡。
即使只是默默腹悱。但对上社长大人镜片之后那扑闪扑闪的小眼神。安然还是一阵阵的发寒。无语仰望苍天。话说文学社里不应该聚集着一群风雅清高的小文青吗。别管是真的。还是伪的。总之也得装装b吧。事实上呢。大部分的社员也确实是如此。身上多少都带着一股酸溜斯文的书卷气。可但是。谁能行行好。告诉告诉她。为什么他们的社长大人却散发着如此与众不同的强大而诡异的气息呢。
社长大人那盈盈欲泣的泪眼让安然感觉实在无法面对。工作一时又进展不下去。她干脆把资料、笔记连同画稿等等杂物一齐搂进书包。光明正大的溜之大吉。
文学社的位置挨着一小片松柏林。清冽的微风里浸透着松柏浅浅的芬芳。深冬的土地冻得坚硬发白。四下寂寂。鸟鸣脆亮。
安然靠在一株老松下。抬头顺着声音寻找墨绿枝叶间啾啾轻唱的歌手的踪迹。肥圆的一小团。轻悄地蹦跳着。转而扑翅。几下飞上天际。消失在一片浅到发白的冰蓝之中。望着消失的鸟影。安然心里有点发闷。不由得再度想起依旧被关着的公鸡兄和赵小胖來。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最近过得到底怎么样。吃喝也许不少。但心情想必不好。
往年一到年末时节。其实是那三个吃货最忙碌也最快乐的时候。手里的各项生意都忙着总结收尾。学校里也到了复习的关键时刻。但再忙再累也拦不住吃货们的对年节的兴奋和渴望。他们似乎对欢度各种节日有一种特别的执着。
那时安然和周芳华他们还有一点不理解。明明平时大鱼大肉的也沒少吃。怎么这三个家伙一到逢年过节采购的时候。还是如此的生猛凶狠。跟饿虎扑食似的。嘲笑他们果然是吃货。对美食的追求总是天然的热烈火辣。
现在结合着他们的身世再想想。便觉得格外的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