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凤发觉的那一刻。因着早有所察。并沒有感觉多少吃惊。一开始甚至还有一种心里落了底的感觉。原來真是这样。
细细的打量一眼江杰云看着姑娘那专注的眼神。傻乐的模样。再对比一下之前自己的观察所得。李彩凤觉得这孩子怕是自己也才醒悟沒多少长时间。
再看看自家那个已经被人盯上了的宝贝姑娘。得。人家傻乎乎的朝她乐。她也傻乎乎的朝人家乐。压根沒觉得与以前有什么不同。沒心沒肺的。什么都沒觉出來。
一时又是松了口气。又不住的叹气。
傻丫头目前沒动心。也是好事。可这孩子的心眼是不是有少啊。不仅少。而且粗。平时瞅着也挺精挺怪的。怎么轮到自个儿。就这么马大哈呢。
感叹完自家缺心眼的女儿。李彩凤这下真的开始纠结起來。你说这个事。可怎么整。是同意。支持啊。还是反对到底。
李彩凤在心里犹豫良久。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光自己在这儿瞎琢磨不是个事。还是跟自家那口子好好研究研究。有周芳华和姜成卓的事在前。不只这些小的在遇到同类事件时。会多想上一想。家长们想起來。也是左右有难。生怕再犯了同样的错误。多核计核计总沒坏处。
就这样。到了晚上的时候。吃过了宵夜。安然把自己的一张脸皮收拾妥当。混去睡觉。李彩凤和安国庆也回了自己的卧室。关起门來。李彩凤正正式式的坐到了窗前的圆桌。一脸正色地提出要跟丈夫好好谈一谈。
安国庆本來已经打着哈欠。换上睡衣。拿了一张今天的晚报。准备上床看一小段国外的热闹新闻就睡觉。这会儿一看妻子那郑重的态度。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谈啥呀。咋还整得挺正式。”
能不正式吗。
李彩凤心想。这可是关系到女儿未來的大事。
“我说。你最近仔细瞅过杰云那孩子沒。”
“啊。”安国庆以为是李彩凤要谈的应该是彩票站的生意或是新出租的房子。要不也得是家里的存款之类的事。沒想她突然问了这么一个在他看來有些沒头沒脑的问題。“我瞅杰云。仔细瞅他干嘛。他咋地了。你什么意思。有话赶紧直说得了。你今儿这样。我瞅着咋这么瘆得慌呢。”
李彩凤沒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什么叫瘆得慌。我这不过是正经点。诶。你坐下。你这么站着。我仰着脖子说话才累得慌呢。”
安国庆一屁股坐到她对面。嘀嘀咕咕的。“你这模样看得我老紧张了。坐都不敢坐了。”
“跟你说正经事呢。你态度正经点行不行。”
“行。行。行。我这不正洗耳恭听着呢吗。”安国庆赶着哄着來。把话題拉回來。“你才刚说是杰云咋了。他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了。不会是他爸那头生什么妖娥子了吧。”说着他摇头叹了口气。感叹。“要说这孩子。小小年纪。可真不容易。”
这是哪儿哪儿啊。
李彩凤一听丈夫的思路完全跑題。脸上的颜色有些微妙。
安国庆见妻子的神情。也反应过味儿。只怕是自己沒猜到点子上。“不是。我说你到底要说啥啊。杰云到底咋地啦。”
“你沒觉得杰云对咱家小然……有点那方的意思吗。”李彩凤已经完全放弃让自家老公在这方面与自己心有灵犀的想法了。这一回索性干脆开门见山。
哪想到。也许是她这话说得太过突然。安国庆的脑袋沒转过弯來。想也沒想的就愣头愣脑地反问了一句。“哪方面的意思。”
李彩凤一口气顶在胸口里。简直肝疼。觉得自己已经让自家这个不动脑子的笨蛋男人给气死了。一时间几乎耐性全无。气急败坏。提高了声音。瞪眼吼。“哪方面。你说哪方面。”缓了口气。到底怕安然听到声音以为他们夫妻俩吵架。恨恨的白了安国庆一眼。压低了声音。沒好气的道。“杰云那个臭小子看你的宝贝闺女啦。想跟她搞对象。这下明白了吧。”
“啊……”安国庆这下真是吃惊大了。直接张大了眼。瞪着老婆发怔。好一会儿。才有点迟疑的道。“不能吧。你不会是看错了吧。神经过敏。跟小芳华她妈似的。”
“看错个屁。”李彩凤被安国庆气得狠了。一边骂一边上手朝着他粗壮的胳膊使劲拧了一把。“你以为我是小芳华她妈。看着风吹草动的都着急上火。我说小然这死丫头那缺心眼的德行随谁呢。跟这个傻爹一样一样的。”
“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安国庆挨了掐。皮憨肉厚一点都沒觉着疼。但为了老婆的成就感还是赶紧像模像样的哼哼两声。如果江杰云看到此情此景只怕也要感叹一声。“我说安小然这个丫头那斗嘴斗急了就拧人的毛病随谁呢。跟婶儿真是一样一样的。”
安国庆收了胳膊。躲避着老婆的身体攻击。再一听说女儿像他。也不管李彩凤话里的中心思想。立刻跑題一般的得意上了。“那是。我闺女嘛。不像我像谁。咱们绝对是实在人。要不。你怎么能看得上我呢。实在人。招人疼。”
李彩凤一听他这不着调的话。本來也沒多大的气。这一下真叫他给气乐了。啪一下拍在他的胳膊上。哭笑不得的嘀咕。“得得。你臭美吧你。我现在是怀了疑了。就你这满脑子不开窍的样儿居然还会主动跟我搞对象。真是难得大了。”
一说起这个來。安国庆更得意了。脸上眼里都放起光來。好象倾刻间就年轻了好几岁似的。一拍大腿。“嘿。要说起这个來……”
“赶紧打住啊。现在说姑娘的事儿呢。沒人听你吹大牛。”李彩凤拿丈夫沒辙。又想笑。又不好意思。抿着嘴推了他一把。嘀咕。“傻样儿吧。”
这夫妻二人打情骂俏了一回。总算是在李彩凤的强烈要求下回归了主題。尽管安国庆细细仔仔的把江杰云近來的表现回忆了一回。依旧表示好象沒啥迹象。对老婆的结论有些怀疑。
李彩凤则对他平时马大哈一样的观察力表示怀疑。认为他压根就沒留心观察过。小狼崽子都趴在羊圈上望着圈里的羊羔流口水了。他还一点沒觉出來呢。这心都大成什么样了都。
“你先别管真的假的。这事从明儿开始。你就好好留留心。现在咱先说。杰云看小然了。女儿还跟你似的。傻了巴叽的啥也不知道。以那小子的性气。横必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跟她摊牌。咱家姑娘要是不同意还则罢了。要是同意。我就问你这个当爸的。你赞成啊。还是反对啊。”李彩凤觉得要在“看出來沒看出來”这种问題上跟安国庆磨叽。指不定得呛呛到什么时候去。这一回。她学乖了。直接强调主題。
果然。这个问題一问出來。安国庆这个当爸的也立刻纠结了。
不同意。
“咱俩都是大老粗。也不像人小芳华她爸似的。会说。能讲。给孩子能做思想工作。说句实在话。他们俩要真搞上了。是咱们反对得了的吗。咱们要是硬扯拉的不同意。只怕我们越是不同意。小孩儿们就是越是來劲。这事我可有体会。你就说。咱俩搞对象那会儿。那心里的劲真是老足了。九头牛都扯不回來。”
眼瞅着丈夫说着说着又有跑題歪楼倾向。李彩凤赶紧往回拉。“说正事呢。你扯咱们当年的破事干嘛。”
对这一点。安国庆还挺有理。“不是我要瞎扯沒用的。就是那么道理。不是老有些人。一听小孩儿搞个对象就想跟孩子玩命吗。那都是忘了他们自个儿当年搞对象时候的滋味了。”
李彩凤对丈夫的这种态度其实是很赞成的。但她仍然斜了他一眼。“你还挺理解。”
安国庆一听老婆夸奖。又得意上了。“那是。理解万岁嘛。这当爹妈的。老吵吵着要孩子孝顺。自己有多苦多累。可就忘了想着自己当初小时候的事了。我是不赞成那样。再说了。你说这事要是真的。还真别说。杰云这臭小子还真有眼光的。我闺女那是……”
“打住。赶紧打住。都这时候。你也不知道着急上火。还光顾着吹大牛。”
“我闺女就是好嘛……”安国庆有点不甘心的嘀咕了一句。又劝老婆。“这事不是着急上火的事。你着急上火也解决不了问題。慢慢來啊。”
李彩凤受了丈夫的安慰。心里多少平静了一点。面上却白了他一眼。“嗯。就你心大。”安国庆的意思很明显。即使反对也不能來硬的。但要说同意。他又叹了口气。“其实吧。要说当女婿的话。杰云这小子。我还是挺中意的。有能耐沒能耐。长得怎么样。那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在一起处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人品好。靠得住。是个能老实撑门户。过日子的。唯一不好就是。这岁数实在是有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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